几次见到冯驰,感觉他身子骨不似平常男儿硬朗,即便语气强硬,声音也温软,根本原因在这儿。
李忻望着身边人沉默出神,笑着道:“冯老板与余场主都是痴情人。”
殷拂云赞同点了点头,抬眼再次望见那一枝迎春花,笑道:“殿下也是。”
李忻愣了下,直直盯着她,嘴角的笑意并未有到达眼底,眸光中甚至带着一丝失望和自嘲。这一句只是她对他的评价,并无附着情感。
殷拂云打马加快了速度,走到了他前头。
望着修长的背影,他愣了好一会儿。重逢之后,她对他从心底里是疏离的,一直对他不信任,这一句自不是说他对她的痴情,更像是在说对别人。
他追赶上去,问:“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殷拂云未答。
“兰溪?”他问得不确定。
“属下随口乱说,殿下见谅。”殷拂云忙解释,瞧他冷下来的眉眼,她不想让兰溪因她随口一句受牵连。
这个解释李忻不信,反而更相信自己的猜测,甩着马鞭子奔到前方,她立即追了上去。
一路回到李宅,李忻直奔上院。
兰溪正与陶俭站在一旁廊下说笑,瞧见李忻一脸愠怒,立即收敛笑意迎过来。
“殿下。”陶俭上前欲询问,李忻朝兰溪冷冷瞥一眼,“进来!”
兰溪惊愕,向殷拂云和陶俭分别看一眼,确定这怒气是否冲着她。陶俭立即询问:“殿下因何动气?”
殷拂云无法解释,歉意望着兰溪。
她就是随口一说,哪里知道李忻又发什么疯。况且她说得也不是什么机密或者丢人的事情,就触怒了他?
兰溪深呼吸一口,跟着李忻进了茶厅,茶厅的门从里面关上。
里面声音不大,站在门外听不清说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李忻并未大怒。
陶俭几分担忧,想再次询问发生何事,对上殷拂云的那双冷淡的眸子,不由想到了那夜书房前对方的身手,面前人非那个柔弱的二姑娘,他忽然觉得没有问的必要了。
殿下为她发的疯还少吗?
最疯的他都见过,这点怒气算得了什么。
许久,茶厅的门打开兰溪走出来,面容平静,目光淡淡,转头望向殷拂云那张易容后的面庞,垂眸笑了下,却满脸无奈,提着裙子走下石阶朝西厢去。
殷拂云被她整得懵了。但,没事就好。
李忻走到门前,也朝她望过来,已经没有了怒气,倒是与兰溪相同亦是一脸无奈,皱着眉头低声骂道:“不知什么能入你的心。”
一句话让殷拂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军营。”李忻大踏步离开。
一路上,李忻都是策马在前,殷拂云在后方一丈左右距离跟着。
日已落在山头,晚霞一层层铺开,绚烂夺目。金色的霞光照着脸颊像镀了一层金粉。晚风带着凉意,灌进衣领和袖口。
她迎风呛了一口,连连咳嗽,马蹄也慢了些。
李忻回头迁就她放慢速度,扫了眼她脖颈处一道伤口,斥责:“伤未好竟敢夜探书房,活该!”
最后两个字声音骂得很低,她还是听到,不满地斜了他一眼。
到北境军营时太阳已经落山,最后的一点余晖也褪去。
李忻刚回到营房,闻邯便过来回禀昨今两日军中的事务,瞧见李忻身边一身男子便衣的小兵,打量了一眼,并未见过,更非郡王亲卫。
殷拂云抱拳施了一礼,并未开口。
李忻示意闻邯道:“本王最近身体不适,留个人贴身伺候,你待会让人将偏室收拾一下。”
闻邯将面前小兵仔细瞧了一遍,看出了端倪来,昨日不吭一声离开军营至此时方回,原来是回城带人了。
留在身边也好,免得在李宅心里惦记,在军医处不安全,和亲卫住一处又不方便。
他向李忻详细回禀军务,将几本折子递到案头。
“这是属下与几位将军关于整顿轻骑营的方略,殿下过目。”
李忻一边翻着折子一边听闻邯详细说明。
“嗯,本王知道了,关于整编这一项,明日本王再与几位将军商议。”丢下折子。
闻邯退下后,便吩咐亲兵去收拾偏室,须臾一个亲兵端着晚膳进来。
殷拂云陪李忻用膳,李忻询问她关于轻骑营整编意见。
殷拂云也没有保留,将自己的见解和盘托出。
李忻沉默听着,不时抬头盯着她看一眼。
“殿下觉得如何?”
李忻不咸不淡嗯了声,像是在思索,不置可否。
用完膳,殷拂云收拾碗筷准备端下去,刚走到房门前,李忻忽然唤住她问:“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
殷拂云回头看他,诧异他怎么忽然提起此事?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她努力回忆,似乎是在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