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缓缓降下, 最后恢复了平稳。
连漪看到了熟悉的建筑物, 车停在了她家楼下。
她干呕几声,好险没有吐在车上。
一时之间, 没有人说话。
连漪闭着眼睛低头捂着唇定神了好一会才睁开眼,她转头看向沈思晏,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紧咬着口腔里的软rou, 下颚线紧绷着, 竟显出几分决绝的凛冽, 而她动手打在他侧脸上的指印即便在黑暗中也鲜明, 突兀。
后悔、愤怒、后怕、难以置信……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她脑海里交织,
她想问他疼不疼,手指抬起,徐又落下。
心脏和胃一起抽痛,她冷汗噌噌,想要道歉的话挤在唇齿间,又被她咬着牙尽数吞下,他们的关系紧急刹车,她没有再说一句软话。
“沈思晏,”连漪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出来的才显得足够镇定,她看着车外,用尽量平静的声音宣布:“我们到此为止吧。”
“你喝多了。”沈思晏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戾气,像是来自另一个人。
他将车熄火,拉开安全带,要去开车门。
连漪提高声调,尖锐地说:“我很清醒,沈思晏!”
片刻沉默。
“什么意思,连漪。”沈思晏不怒反笑了,他血气翻涌,火上眉梢,汹涌的火几乎掀翻车顶,他厉声质问她:“连漪,你当我是什么?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吗?”
狗?滑天下之大稽!
“你觉得呢?”她对抗的情绪被激起来,激烈而又愤怒道:“狗?沈思晏,你要是狗,那我是什么?我被狗Cao了?你真敢说出口,你到底是要作践你自己,还是在作践我!”
“没有以后了,”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们没有以后了!”
“对不起……”他眼角沁出泪水,却紧咬着后槽牙,额角的青筋绷起,像一张被紧弦的弓。
“对不起。”他去拉她的手。
她抬手甩开了他的手,尖锐刻薄地说:“不是开玩笑,我累了这种无聊的感情游戏了,沈思晏!”
他们对视着,一滴眼泪从他眼角跌了下来。
“你累什么?”他指着胸口,恨不得将里面的那颗心挖出来给她看看,“爱你的人是我,你累什么?”
“沈思晏,我今年已经二十六了,再过几年就要奔三了……”
“所以呢?!”
连漪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眼睛,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她用冷淡的口吻说着伤人的话,她道:“我要的是一段成熟的感情,而不是我们现在这样。”
“成熟的感情?和谁,和那个男人吗?”沈思晏愤怒地指着窗外。
窗外空无一人,可他们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连漪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是,至少他比你成熟,不会随随便便挥拳打人!”
“你是因为他对不对?”他的眼眶充血,红了,眼泪止不住地从眼里滴落,又从眼尾淌下一道线,他嘴唇颤抖着说:“你因为他,不要我了对不对?”
连漪说:“沈思晏,没有别人,只是我们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她最后落下一句:“别忘了游戏规则!”
她解开安全带,用力地推开了车门,下车,关门。
沈思晏掌心的伤口像被火灼烧,疼得他手指抽动,他死死盯住她的背影,他在心里说,只要她回一下头,他就立刻认输,服软。
可她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呼吸颤动,只觉得喉头一阵猛烈地发腥,像心头的血涌了上来,他几乎要呕出一口血。
上楼的时候,连漪脚崴了一下,她强撑着晕眩,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楼里,一直到电梯来的时候,她走进电梯里,才泄开一身气力,靠在电梯壁上。
她喘息着,只觉得天旋地转。
疲惫地打开房门,踢开鞋子,却发现杂乱的客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买来的衣服也不见了,她站在阳台往下看,那辆车依然停在楼下,连漪不知道车里的沈思晏在做什么,是什么表情,她也不想知道。
激烈的情绪波动后是席卷全身的无力,她靠着栏杆,缓缓坐在了地面上。
头痛,心口痛,像是病了。
或许她不该沾酒,每一次碰到酒,最后后悔的都是她。
阳台上还挂着他刚洗完的衬衫,滴滴答答地掉水,连漪想起了沈思晏的眼泪,心口像被一双大手攥住,痛到喘不过气,她垂头看着地面上的光晕,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头晕目眩。
他们本应该好聚好散,不该散得这样狼狈。
是命运从不听人安排。
许久,她扔在门口的包里,手机震动起来,连漪木然没有动,直到电话挂断再打通挂断再打通,嘈杂与振动的嗡鸣持续到第三次,让这片刻的安宁也不得好过,她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发麻的腿像走在刀尖上一样,她忍着发麻的尖锐刺痛去捡起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