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负着洛瑶卿一路奔下凤凰山,边跑边暗叫倒霉,洞中这许多妖仙,这种差事怎么偏偏落到自己头上?看主人从前疼宠洛瑶卿的样子,回头一准儿后悔,那时倒霉的一定是自己。
紫英的脚程极快,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大道旁,他轻轻将洛瑶卿放在地上,蹲在洛瑶卿身边轻声道:“公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前面有两条岔路,左边一条是通往洛家镇的,千万别走错了。”
他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包裹放在洛瑶卿身边,道:“这里有一壶水和一些干粮,还有一点散碎银两,公子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一定饿得没有力气,得吃些东西才能够走回家去。公子不要难过,主人现在正在气头儿上,才会赶公子出来,等过两天气儿消了,一定会接公子回来的。”
洛瑶卿惨然一笑,道:“多谢你,紫英,不过我是不会再回来的了。”
紫英只当他在说气话,便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了。
洛瑶卿看着紫英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人,不由得又发了一会儿楞,想到胡灵与自己有肌肤之亲,却那般负心无情,反不如一个紫英有仁有义,心中便忍不住灰心伤感。
他肚中此时已是饥饿得很,之前与胡灵怄气时感觉还没有这么强烈,现在离了那伤心地,前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就再也忍耐不住,打开包裹拿出干粮,就着清水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一块巨石后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紫英说是走了,其实在山间兜了一圈儿,又溜了回来,躲在石头后面仔细观察洛瑶卿的举动,他能够当上紫葳洞的外总管,这份心机缜密可远胜旁人。他眼瞧着洛瑶卿勉强吃了些干粮,然后站在岔路口踌躇了一会儿,便往另一条路上走去。紫英皱了皱眉,却没有显露身形,待洛瑶卿去得远了,这才真的一溜烟儿回了洞。
洛瑶卿沿着道路一直往前走,也不知要走到哪里,他现在也不想那么多了,只要有个地方给他落脚就是最好的,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被妖JingyIn、辱之后又抛弃的人怎么还有脸面去见亲人?好在他身上还有一点银钱,所以路上倒也走得下去。
几天之后前面终于出现一座城镇,洛瑶卿举目一看,竟是寿云县,心中不由百感交集,想当初自己从这里离开后,便又被胡灵所占、有,经历的种种便像一场梦一样。现在自己又回到这里,真不知是否这就是宿命。
洛瑶卿进入城中,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城里的赵员外对自己甚好,自己在这里举目无亲,不如去投奔他,赵员外是个很豁达的人,向来不会计较自己的落魄。
想到这里,原本灰暗无助的处境中顿时生出一点希望,洛瑶卿身上立刻有了力气,想起从前赵员外对自己的亲切,心里立刻暖融融的,这世上总算还有个可以信赖依靠之人。他脚步顿时轻快了一些,加快步子便往赵府走去。
哪知走到宅院前,见大门上方挂着的牌匾却不是“赵府”,而是“钟府”了,这个变化顿时让洛瑶卿没了主意,他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半年而已,这里就换了主人,赵员外的生意明明做得很好啊!
他站在大门前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想起来去问街边卖茶汤的人,这里为什么改换了主人。
那人摇了摇头,道:“赵家本来住得好好的,但去年冬天不知为什么却开始闹鬼,丢砖打瓦,锅叫门开的,请了许多和尚道士作法事都没用,只得搬走了,这宅子还是好不容易才贱卖出去的。赵员外可是个好人啊,真不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洛瑶卿又问那人赵员外去了哪里,那人却摇头不知。洛瑶卿心底一片冰凉,自己想要投奔的人却离开了这里,满腔希望化为泡影,这下他可真不知该到哪里去了。
他茫然在街上走了一阵,找到一间破庙便走了进去,自己身上这点银两并不多,可不能再破费住店。他拔了点杂草将供桌清理了一下,当晚就住在了这里,好在这时天气已很晴暖,住在庙里也不会觉得冷。
洛瑶卿躺在供桌上,翻来覆去想着自己今后到底该怎样生活,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将自己略打理了一下,便来到街上向一家茶肆借了一副桌凳,当街为人写家书写对联。
洛瑶卿虽满身风尘之色,但他人长得韶秀,此时虽然憔悴可怜,那单薄纤秀的样子却更令人心疼,因此不多久便有两三个妇人过来让他写字,还有个卖白薯的婆婆给了他两个热气腾腾的烤白薯,洛瑶卿配着茶肆给他的粗瓷大碗茶水吃着烤白薯,感动得几乎要流泪了。
胡灵赶走了洛瑶卿,本以为看不到那人会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哪知这下却更烦闷,吃饭时下意识便要给旁边的人夹菜,睡觉时也忍不住往一旁搂去,想要将什么抱在怀里,看到好的料子又想给那人做衣服,每日里不能有片刻得到安宁。
有两次为了排遣心情,胡灵又去了秦、楼、楚、馆,但对着满座美人的巧笑美盼,却觉得从未有过的乏味无聊,曲子还没听到一半,就起身匆匆离开了,抓心挠肝地回到紫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