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连声附和,“柳司籍是宫里的金贵人,奴们定要护您周全,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停在不远处的两个禁卫也一副誓死跟随的模样,柳舟洲不禁失笑,也不知道小福子说了什么吓人的狠话,以至于他们如此忠心。
罢了,先随了他们,待到惜录阁再和谢淮说,现在先去瑾和宫,昨日的事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贵妃有意刁难,可是书没找到,她怎么着都得去请个罪。
瑾和宫,贵妃凤目紧阖,仰头坐着,任由身后的宫女揉搓她的太阳xue,一旁的茶几上博山香炉徐徐吐烟,香雾悠悠朝着屋顶升腾,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的主子正犯大怒呢,已经太久没见贵妃娘娘这么生气了。
“可恨!”贵妃一把拍在茶几上,震得香雾在半空中拐了道,“陛下那天在荣嘉病床前,明明许诺本宫主持西戎来使接待,现在又不让我参加迎宾大宴,我这费心劳力的图什么,为别人做了嫁衣?”
两国建交,大宴群臣,作为女主人站在皇帝身边接见外邦来使,这是至高身份的象征,贵妃平日在后宫能压皇后一头,正规的祭祀典礼上却总没机会出头,好不容易等得皇帝松了口,这机会莫名其妙就没了,皇帝也只撂下一句:“于理不合。”
她心里郁结,怒火中烧,“辛苦事都是我的,出风头确是东宫那位,定是太子左右了你的父皇。”
“太子已经能上朝议事,有一帮老臣坚决拥护着,另有一大批翰林新儒也慢慢向他靠拢,能影响父皇也不足为奇。”四皇子谢铭坐在下首,他不开口,都能让人忘记他的存在。
贵妃掀起眼皮觑他,鼻息一沉,又闭上美目,“铭儿,父皇和朝臣那里,你要多用点心思了。”
谢铭低头敛目,恭敬答是,心里却懊悔刚才不该接话,母妃生气且让她发泄,自个安静听着就行,否则一开口,母妃总能把话题引到他身上,怪他在朝堂出不了力。
贵妃对着心不在焉的儿子又一通教训,脑袋才稍微轻松了些,伸手屏退了按摩的侍女,忽听宫人来报,柳司籍觐见,她顿时感觉脑子里突突的跳。
谢铭却Jing神一振,悄然正了正衣冠,人也坐的板正。
柳舟洲被内监带着进了大殿,她先恭谨的给贵妃和四皇子行礼,然后告罪道:“微臣有负贵妃娘娘重托,昨日在贤坤阁待至子夜,并未找到娘娘要的书,请娘娘责罚。”
说起这件事,贵妃真是咬碎了牙和着血吞,她昨日随口编了个书名,本也不指望她能找到,不过是给她点苦头吃,让她知道和自己共事的规矩,今日再找个借口说记错书名就罢了。
谁知,一大早就听安乐堂来人报,她宫里的孔嬷嬷昨个夜里下暴雨在外行走,失足掉莲花池淹死了。
这事实在蹊跷,孔嬷嬷把柳司籍带到书阁后,从外面锁上大门就回了瑾和宫,说好的次日清晨再去开锁,她岁数大,又是个稳重的,平日见了黑就闭门不出,更何况暴雨天。
贵妃脸色一僵,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这宫里敢毫无顾忌动她身边老人的,只有谢淮一人,而柳司籍正在为他办事,谢淮这是在明着警告她不许动眼前这个人。
她冷眼打量柳舟洲,一直以来倒是小看了她,此人有什么能耐竟让一向按兵不动的太子公然出击了呢。
“这么说,倒是本宫的不是了,该着本宫给你道歉了。”想到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嬷嬷因她横死,贵妃忍不住揶揄她。
柳舟洲真挚的看着贵妃,正色道:“贵妃娘娘折煞微臣,这事实在不是娘娘的错,定是哪位愚人记错了书名,误导了娘娘。”
闻言,贵妃气的七窍生烟,她就是那个记错书名的愚人呗。
可既然对方给了她一个坡,她也只能咬着后槽牙下来,“本宫就说这书名怎么如此怪异,柳司籍放心,本宫定要好好查查,是谁玩忽职守,弄错书名,害你白忙乎一场。”
柳舟洲不置可否,垂首敛眉,静静侍立着。
贵妃只觉这柳司籍和昨日比,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定是知道有人为她撑腰,才如此坦然,竟似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样一想,孔嬷嬷的死必然有她的份。
她恨从中来,又夹枪带炮的对着柳舟洲一顿暗嘲,柳舟洲一副恭谨无虞的样子,她只觉这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
最后也只能忿忿的遣她离开。
出了殿门,柳舟洲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想到在这后宫,以后免不了要和这位主子打交道,她就头皮发麻。
她垂首往宫外走,忽而见眼前一个清隽的男子挡住去路,她抬头,原来是谢铭。
“微臣见过四殿下。”她脆声问安,然后侧身侍立一旁,待他通行,等了半晌,却听谢铭欠声道:“母妃今日心绪不佳,并非有意针对,望柳司籍不要放在心上。”
他今日在殿内听母妃对柳舟洲说的话很是不妥,但他不敢帮着说话,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帮了腔,只会燃气母妃更强的战斗力,是以他刚才一言未发。
可母亲的话又着实重了,他于心不忍,这才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