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决绝离开柳府,现在断然不会回去。
要想留下,必须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以及——
她没有打太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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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依依不舍的落入西山,留一抹霞光铺满半天,谢淮斜靠在辇车上,轻揉太阳xue,又听那群老臣吵了一天,父皇优柔寡断,朝臣各自为营,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
他正闭目养神,却听小福子失口“啊”了一声,他掀开眼睑,看见一道清丽的身影站在殿前,似在等他,她沐浴在火红的霞光里,身上氲着一层淡淡的金光,脸上明媚的笑容好看的晃眼。
待辇车停下,俏丽的倩影翩然而至,朝他微微福了福身子,清凌凌道:“微臣参加太子殿下。”
谢淮微怔,虽说她在自己面前一向恭谨,今日这般客气中却带着明显的讨好和...疏离,让他很是不悦。
他下了辇车,缓步走到她的对面,蹙眉道:“柳女史今日特意前来,可是有事?”
谢淮如此开门见山,柳舟洲微微有些不适,她讪讪道:“是有点小事请奏殿下。”她颔首静立,低垂的眸子里仿佛敛住了光华万千。
谢淮狭长的冷眸掠过一丝新奇,他转身往殿内走去,声音远远传来,“进来吧。”
她吁了一口气,紧步跟上。
进了内殿,谢淮直接走到书桌后面,并示意她坐到对面的软塌上。
跨过槅扇就是他的寝室,不知为何进到这里,柳舟洲顿时感觉气势弱了一半,她只三分之一坐在软塌上,腰杆挺的笔直,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说吧。”谢淮一双挑事的眸子看着她。
无声的清了清喉咙,她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颜,“启禀殿下,修书已经完成。”
谢淮弯弯嘴角,“嗯,林掌院与我汇报了,这两日《诸子录》即可集结成册,而你...”他顿住。
柳舟洲心中火光电石,他这是要安排自己的后事了?不行,不能让他先说出来。
就在他这一顿之间,她转了话头,“殿下,微臣此次前来,是想问一问,朝中可有人会西戎语?”
谢淮愣住,这是他最近正烦恼的一件事,大兴和西戎断交十五年,当年太/祖皇帝做的决绝,清除所有西戎相关,京中的西戎人全部关大狱,懂西戎语的汉人不是冠以间谍罪论处,就是逃到海角天边,这眼见着西戎王子就要来了,国内竟然找不到Jing通西戎语的人。
西戎那边倒是很多人会汉语,就连王子都能说上两句,对方也承诺会多带一些译官,可到底不是自己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乱传话。
谢淮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茬,不动声色道:“没有。”
柳舟洲起身轻轻福了福身子,恭谨道:“启禀殿下,微臣能听懂西戎语,您若不嫌弃,臣可充当译官。”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有个西戎婢女,母亲和她一处的时候说西戎语,她跟着听的多了,就懂了,其实她也可以说几句,但小时候她不稀罕说,所以说的不如听的好。
后来不知为何父亲把那个婢女赶走了,之后的日子里母亲心情不好的时,还是会和她说西戎语,且她记忆力好,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日日在惜录阁二楼默书,一楼的翰林们常常会讨论政事,是以她早就知道朝中缺译官,当时听完觉得事不关己,没放在心上,后来感受到了危机感,这才决心到谢淮面前主动请缨。
闻言谢淮吃了一惊,瞳孔紧缩看着她,“你真的懂西戎语?”
她诚挚的点点头,“回殿下,千真万确,一点不假。”
他眸光暗了暗,声音冰凉:“那日在元宁殿孤问你,你为何不答?”
柳舟洲翩然跪下,期期艾艾道:“微臣见殿下一贯不喜西戎人,怕说了惹殿下不高兴。”
谢淮问:“现在为何又敢说了?”
她垂着头,又长又密的眼睫轻轻扫着下眼睑,“现在知殿下公私分明,一心为国,臣想着若是为殿下分忧解难,您万不会怪罪。”
若不是她和平时差别太大,他差点都要被她感动了。
他沉声问:“柳女史这般努力,可是有所图?”
她昂起脸,义正言辞道:“为朝廷出力,为殿下尽忠是微臣的本分,臣甘之如饴,不过——”她犹豫道。
谢淮眼波微动,很有耐心的听她说下去。
“不过,微臣做出成绩,殿下赏臣一些银子就好。”顺便这次也赏点就最最最好了。
说完柳舟洲就观察谢淮的表情,他好像并没有很高兴,咦,哪里说错了么?赏点银子都不肯?应该不至于。
室内寂了半晌,谢淮嘴角慢慢浮上一丝冷笑,他狭长的眉尾一扬,松快道:“好。”
柳舟洲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料想谢淮不会拒绝,那自己暂时也就安全了,如果这位主子高兴了,完事给她一大笔赏赐,即使被立刻扫地出门,也不怕,让她攒够买水田的银子就行。
说完正事,她一刻都不愿在殿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