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靖之是还活着,他来找你了。”他问我高兴么,我没有回答他,既而,他又散漫地说,“朕没想到他能活着回来,那日朕的死侍和努吉安排的人,竟没取了他的性命。”
殷烁不快道:“啧——真是命大。”
他当真是厌恶极了此人,深邃的眸子里瞬时流露出尖锐又冰冷的嚣杀之意。
“就这么个人,有什么好的,嗯?”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自己,神经质地说,“为什么你那么在乎他?在乎到好像愿意跟他一起死似的。”
“可朕就是不痛快,凭什么朕竭尽全力想得到的,他却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
他愤愤道:“凭什么?”
夜里寂静,无风却又有几分凉意,隐隐约约,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像是从远方飘过来的,不浓郁,却无端得刮起一阵寒栗,头皮都跟着发麻。
殷烁再度撩开帘幕,外面的月光清亮,马车前跪满了影卫,有的身上还带着血迹,借着明亮的月色,显得格外诡谲。
“属下该死!让陛下受惊了!”
那影卫跪在地上,手上还有血:“我们的人已经追过去了一半,还有一半留下来保护陛下和萧总管!”
“努吉那边不是一直暗中跟着么?人呢?”
“陛下……首领大人他们……他……”
殷烁不耐道:“说——”
“首领大人他们被舟靖之的另一波人围堵在凤城还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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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努吉。
我从未想过他竟然也骗了我。
原来启初的谋反意图是假,“同流合污”是假,答应我去协助舟靖之也是假,全都是他和殷烁算计好的。
如今看来,我才是最可笑的那个人,什么计谋什么预测……
都是一场拙劣的笑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当真是……可笑极了……
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
“阿玉就在这里好生歇着,不要出去。”殷烁从容地说,“很快就会结束,结束了我们便继续赶路回宫。”
殷烁说的云淡清风,更像是赴一场宴席,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他起身下马车的一瞬,鬼使神差的,我拉住了他的手。
“陛下……”我犹豫几番,仍旧没有说出口,两人皆心知肚明,眼下哀求的话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
殷烁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转身下了马车。
我拽紧窗边的穗子,没由头的心慌,不知怎的,这一夜都显得尤为漫长,像是皆不过的篇章,充斥着死亡的味道。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浓,那股子杀戮的戾气越发强烈,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蓦地,马车顶部似乎是被什么锋利的勾子勾住,紧接着好似有利器破风而飞,将前段牵马的绳索霍然斩断,既而听得声声马鸣,引起好一阵动乱。
顶部的弯勾扣得紧,骤然间穿过顶间,借着数道牵扯之力,马车竟然被牵动了起来。
轮子滚动,竟是朝相反的方向奔去,这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有意要赶着什么地方去。
我撩开帘幕,外面的景物已然不是先前经过的地方,扑面而来的风里夹杂着刺鼻的腥味,月挂苍穹,高高地俯瞰大地,月色倾洒,照亮了这条陌生的幽径。
而后面,殷烁的影卫穷追不舍,有几个功夫了得的纵身飞跃石壁间,陡然落到马车顶部,挥剑割断棚顶的绳索。
马车的速度逐渐放慢,乃至停了下来,我听见殷烁说了句什么,下一秒数百发弓弩箭矢对准路径深处。霎时箭如密雨气势汹汹,齐发飞向一处。
此刻我已经走了出去,视线死死盯着尽头,指尖被我捏的发白,以至于自己都没察觉到我的手在抖,在害怕。
既而,谁也没想到,数轮飞刀齐刷刷从路径深幽处莽出,冲破那层密雨,目的明确地朝殷烁的方向飞去。
位列前方的影卫当即便被刺穿了身体,数具尸体轰然倒下,见此情景殷烁猛然抽出影卫手间的剑,旋即便接住侵袭而来的飞刀。
那弯刃像识得回路似的,被剑挡开后又返回飞向殷烁的后背,在影卫替皇帝挡身之际,我看得路径那处有个人影依稀出现。
只见那人打马如飞,马蹄声错落,尘埃四溅,从黑暗中奔向了月光下。
那人一身黑衣,脸颊上多了几道伤疤,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气魄,高竖的马尾随风飞扬,甚似比以前更加锋芒,更加坚定。
明明危机四起,原先的紧张与不安却在看见舟靖之的一瞬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与安心。
舟靖之一言不发地奔向我,在快接近的一刻,他伸出一只手,我毫不犹豫地抓住那只有力的大掌,顷刻间一道力量将我带上马背,他带我冲了出去。
我抱住他的腰,耳边风声簌簌,刮得脸疼,可我毫无意识,没头没脑地叫了一声,舟靖之……
他回应道,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