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陛下呢?”
他说:“也醉了,让人搀扶着回了寝宫。”
舟靖之抱住我:“还冷么?”
他注视着我微肿的嘴唇,脸色越发Yin沉,他轻轻执起我的下巴,眯着眼说:“努吉干的?”
我没吭声,知晓舟靖之心中窝火,愤愤不平,可生气又能如何?
我对上他略微恼怒的目光,慢悠悠道:“后悔吗?”
舟靖之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毫不避讳的凝视着我,接而拢紧了我的身子,说:“我自己的选择,不曾后悔过。”
我喟叹道:“宫里头就是如此,衣冠土枭,道貌岸然的人多了去了,不足为奇。”
舟靖之静静听着,眉头却锁的更紧了。
我又说道:“今晚的事情,莫要让陛下知晓。”
舟靖之搂着我,好半天才应了话。
“努吉那边,我先帮你盯着。”
我挨着他的肩膀,说:“好。”
如此过了大半月,进入深秋,刮的风都刺骨的疼,宫中清寒,殷烁往萧府供了好些碳火被褥和新枕,还送来了Jing贵的手炉,他说我手常年冰冷,手炉是给我暖手用的。
殷烁对我的好向来坦然,从不藏着掖着,越往后,做的也越发张扬,惹得朝野上下不免有些议论。
朝臣们都说当今圣上竟然不知收敛的肆意宠信一个宦官,挥手如此阔绰,实在有失天子风范。
无比尊贵的天子懒洋洋地靠在龙椅上,手指叩了叩扶手,掀着眼皮俯视众臣,他嘴边挂着笑,眼里却带着凛冽的光芒。
他说爱卿啊,朕看你比较适合坐朕的位置。
“爱卿”两个字咬得重,讽刺般拖着尾音。
说罢,他还亲自起身走下十二台阶,拉着那反应最为激烈的大臣,要往龙椅的方向去。
那位大臣惶恐不已,当即便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频频认罪,殷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没叫他停,直至那位大臣将头磕的鲜血淋漓,几乎快晕过去,殷烁这才发话。
侍从说到这里,嘴角都禁不住翘了起来:“陛下对主子啊——打心底好!”
侍从说到兴头上,本是笑意满满,倏而想到什么,又变得愤懑不平。
“可气的是,还有人说主子以色侍君,用皮相勾引陛下的宠幸,我呸!乱嚼舌根!主子用得着如此吗?主子当年做御前的时候,陛下还不是皇帝,还得仰仗主子的威风呢!”
“哦?以色侍君?”我握着手炉笑出声,“当真这样说的。”
侍从瞪着眼睛:“可不是嘛,说的可难听了。”
我笑笑,不曾往心里去,我身子不好,短时间是上不了朝的,加上殷烁过于宠溺我,外边难免会有不中听的闲言碎语。
风声又传的快,乃至给我戴了好几顶高帽,这帽子,我不接还不成,我莫名其妙的就化为众人言论下的祸水了。
祸水——
真是高抬我,我有这本事也不至于连自己的身子都保不住。
“呀,主子!”侍从忽然转头望向院子里的树下,那儿不知落了个什么东西,侍从持着碎步跑过去瞅。
他蹲下仔细打量:“是只麻雀。”
侍从将鸟儿捧到手心里,又折回来跑到我跟前。
我瞧了瞧那褐色的麻雀,体型真小,翅膀的毛羽稀疏,窝在手心里立不稳似的,左右晃个不停。
侍从剥开它的翅膀,果然,稀疏的褐羽下有一道深至露骨的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却又来不及真正咬断。
“竟是受了伤,怪不得飞不起来。”侍从怜悯道,“真可怜,也不知还能不能活。”
我看那小雀惊慌失措的样子,脑袋掩着,身子簌簌发抖,受极了惊吓,怯生生的,连同爪子都缩了起来。
恍惚间,我仿佛透过这只脆弱渺小的麻雀看到了自己孱弱,萧条,不堪一击的模样,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走向死亡……
我散了笑,冷着脸,瞧着那只即将命不久矣的小麻雀,无动于衷的说:“它要死了,活不到明天。”
侍从黯然,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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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次日,那小麻雀当真死了,没了生气,安安静静地躺在侍从的手里,一动也不动。
侍从因此还有些难过,我便允了他的请求,让他在府中的院子里寻一个角落,把麻雀给埋了。
侍从拿着铲子,在角落里刨了一个坑,把麻雀的尸体放了进去,士卒冲进来的时候侍从还在填土,转头就瞅见一抹影子闯了进去。
士卒步履匆匆,一路小跑,停在阶下叩首道:“萧总管,陛下遇刺了!”
“你说什么?”我霍然睁开眼睛板直身子问他,“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遇刺?”
我站起身,院子那头的侍从一溜烟赶过来扶我,我搭着他说:“快——备轿!去陛下那儿!”
这事儿来的实在突然,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