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搀着我进了屋,果不其然,舟靖之正默不作声的跪在屋子中央,垂着脑袋,脖子上的项圈透着反光,带着十足屈辱性,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
“你下去。”我对侍从挥手,侍从会意,腰着身退了出去。
门被侍从虚掩着,透着稀微的光,斜照在舟靖之身上,他闭着眼,倘若小憩的困兽,疲倦的耷拉着脑袋。
我绕过他慢慢地走到镜子前,扶着桌角坐下,静静地看着自己,铜镜里的自己有一张雄雌莫辨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的亲热,使得这张薄唇又艳丽了几分。
那头乌发随意披散着,领口的扣子严严实实的扣到最后一粒,庄严得不容侵犯似的。
我侧过头,手指触碰到耳根处那点绽开的红晕,轻轻地摸了摸,霎时,所有荒唐的,yIn靡的,不可言喻的回忆瞬间浮现,勾出隐忍压抑的怒火,逐渐在心头翻腾,涌动。
殷烁……
我在心里默默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像是要将他嚼碎般咬牙切齿,我盯着铜镜,手指放在嫣红的唇瓣上,那点被咬破的位置,擦过药膏,好的很快,快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摩挲着那个位置,凝视许久,俶尔我忽然笑了,抓起凳子猛地摔向铜镜。
“哗——”的一声,铜镜如蜘蛛网般碎裂,紧接着又是一下,铜镜被砸得粉碎,落得满地都是,甚至有些飞到舟靖之的腿边。
我扔了椅子,单手拽住一旁的珠帘,稳定身子不倒下,右手则被铜镜的碎片划破了一条口子,鲜血一滴一滴无声的往下落。
舟靖之终于睁眼,深幽的眸子疑惑的看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何会如此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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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选择无视他的目光,撑着身子,用尽全身力气走到铺着绒毯的软椅前,纵容自己倒了下去,疲惫不堪的身子深深的陷进软椅中。
我仰头舒了口气,闭了闭眼,眼底多了一层化不开的冰。
许久后右手间传来疼痛感,我才意识到我的右手被铜镜划破了条口子,受了伤。
我抬起右手,打算把指间的鲜血抿掉,忽然想起什么,指尖顿在唇前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我将手随意搭在软椅的扶手上,五根指头软绵绵的垂着,上面的血迹未干,冒出的血珠一颗连着一颗,堆积多了便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下滑。
我懒洋洋的,召狗似的对舟靖之说:“小舟子,过来。”
舟靖之倒是听话的很,乖乖的爬到软椅旁跪好。
我命令道:“把主子的手舔干净。”
上次三十大板把他打得驯服了还是怎么着,这次的他意外乖觉,收到命令便顺从的抬头,张嘴接住指尖那滴几欲掉落的血珠,使得那滴血正好落入他口中。
舟靖之伸出舌头,认真的舔舐我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洗礼,仿佛在做什么神圣的事情似的,他的舌尖扫过我的指缝,在受伤的地方来回舔过好几次,试图缓解伤口的刺痛感。
他舔的卖力,直至手指上的血渍清理得一干二净,他才得以低下脑袋,静静等候接下来的命令。
要说这舟靖之人高马大,蜷在软椅旁还真有那么点巨犬匍匐的意思,他其实相貌不错,只是有时被恨意刻意扭曲,显得过于狰狞了些。
我奖励性的拍拍他的脑袋,说道:“小舟子,帮主子把鞋脱了。”
舟靖之跪着挪了两步,正对软椅的方向,木质的手握住我的脚,替我脱掉短靴,接着又去脱另一只,最后还把靴子规整的放在一起摆好。
我觉得稀奇,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舟靖之改了性子不成?
我勾起嘴角,叠加着双腿,放在舟靖之宽阔的肩膀上,赤裸的脚尖碰了碰他的脸颊。
“小舟子,主子的腿不舒服,你替我揉揉。”
舟靖之瞧我一脸哂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竟也不恼,恭顺的抱住我的小腿,轻重妥当的揉捏起来。
我抿着嘴,眼里的笑意退去,看他低眉顺眼的姿态,忽然又觉得十分没意思。
我干脆闭上眼假寐,脑子里想了许多有的没有的,迷糊中竟然又睡了过去,陷进入沉沉的梦境中。
“二哥——二哥——”
散着头发的小孩穿着身麻布衣裳,连同袖口都破了几道口子,那口子裂的大,露出好长一节小胳膊,小孩浑然不在意的将袖子上的碎布打个死结,将露出的胳膊挡住些在里头。
小孩儿跑来牵我的手,睁着一双童真的水汪汪的眼睛。
“二哥,娘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背着篓子,用沾满泥土的,胖乎乎的手摸摸小孩儿毛茸茸的头:“再等些日子,娘亲就回来了,还会给我们带好多好吃的。”
小孩儿听了很高兴,围着我跑过几圈,而后扯住我的衣角:“娘会给我带桂花糕吗?”
我笑着说:“当然会!”
小孩儿开心的跑在前面蹦跶,蹦跶过一圈,跳到我身边要去拉我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