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而让我感到一点安慰的是:
我开始对此感到厌烦了,这证明我没有因此麻木心死,我还活着,还能继续因为
厌烦而产生进一步的思考,这很好。但既然如此,便要做点什么来改变。
就这么思考着,思索着,坐久了不活动感觉到了冷,用还算暖和的手捂了捂
因为寒冷而有些发痛的膝盖,敦促自己继续向没有目的的远方走去,直到夜幕降
临。
我目睹着街上
的人从少到多,目睹着街上从偶尔有三两汽车穿行到此刻的川
流不息,我走到了城市的娱乐区,这里离商业中心很近,走上没几百米就会到达
购物广场,而这块区域则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酒吧与夜店:夜店是夜生活的舞台,
会有无数和我一样的年轻人掏出大把大把的钞票在一个个宽阔的房间里随着沉重
的鼓点扭动身体协助他们刻意灌下的酒精挥发,青年男女们打着释放压力的旗号
在这里爆发荷尔蒙的积攒,不出几个小时,就会有醉醺醺的女人与男人互相搀扶
着走到就近的旅馆让被衣装和伦理道德拘束的躯体得到解放。
我不属于这里。
我瞄了一眼这家已经开始营业的夜店,摇了摇头,这个地方我不感兴趣,但
我的内心也决定了在今天做出什么改变,我不知该从哪里开始下手改变我自己,
但,我心下幼稚地想到:像是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像是那些标榜着自己在社交上
技术超群的年轻人一样,走进这些充满同龄人的场所,应当是一个没有错的决定
罢。
既然实在不喜欢夜店这种地方的话,退而求其次找一个酒吧待着是不是就蛮
不错的?
这么想着,我推门走进了在夜店旁边的一家酒馆:相比于旁边生意兴隆的夜
店而言,这里显得冷落又凄清,小资主义的装修风格让我感觉来到了上几个世纪
美国西部的酒吧,橘黄色的灯光决定了这个酒吧的色调,吧台长,调酒师在那里
展示着调酒的手艺以招揽客人,背后是一整面墙的陈列用调酒。十来张高脚凳陈
列在吧台前面,而吧台前面的区域则有序地摆放着一张张桌子,为了应对那些不
是只身前往的客人。
走进酒馆之后坐在吧台前面的椅子上,我想我本来属于这个酒吧的角落,但
想到自己已经决定做出改变,那就一定要有实际的行动罢——这么想着,我开始
翻看他们这里的菜单,菜单的质量相当的高,摸在手里,感觉像是用那种很厚的
卡纸编纂的,扑面而来的高级感让我有些望而生畏——但我今天确确实实地下定
了决心要摆脱之前的宅女形象,所以自然而然的,没有露怯,而是正儿八经地开
始翻看他们的商品。虽然酒这种东西我之前从来都没有试过,不过我今天也决定
好了要尝试一下,所以没有退缩,而是端详起了菜单里陈列的酒样。
无论怎么说,在这个地方只喝柠檬汁的话都会被当做是怪人吧,因为如果想
要喝柠檬汁的话完全可以去普通的饮品店,所以我要喝酒,要摆脱那个一直散发
着阴郁气息的自己,成为一个能够被注意,敢和其他人讲述自己想法的人。
我打量着这里的商品,从第一页扫到最后一页,名字起得都很好听,虽然有
很多商品名都是完全没关系的几个字胡乱拼凑在一起而已,不过也能体会出他们
的用心,虽然这里面的酒我都闻所未闻就是了——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酒只分
为啤酒白酒和红酒来着。
该喝什么好呢。我在心里想着,顺便掏出手机偷偷地搜索新手适合喝的酒,
一边查着,一边在心里突然开始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说是想法,倒不如说有点
像突如其来的醒悟:
我在这干嘛呢?等一下,如果说是要脱宅并且融入社会的话,我去哪里不可
以做到呢?我完全可以在网上找到同城的作家群体,然后通过作品来交流啊?为
什么一定是酒吧这种地方?
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我一边回忆起着自己年少无知的那个时代里,自己的
父亲在喝过酒之后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到家里,一边抱怨着今天又赌输了,今天又
被哪个上司白眼了云云,然后就开始数落我和母亲的没用,一边数落着,一边会
情绪激昂的将陶瓷和玻璃制品全都碎掉,被酒精戕害到如此之深的我,如今居然
会想到通过酒吧来挽救自己离群索居的特性?
想到这里,我把酒吧的菜单轻轻地合上,推了推眼镜,将手机放回手提包里,
然后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