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家。
“小修啊，我好担心你啊？是生什么病了？来，”顾华抢过我推着的轮椅，“我来推你回房间，我们姐弟好好叙叙旧。”
转过头的时候还白我一眼。
我舔了舔唇，在门口站了一会，当做礼貌。
——确实是我欠她们母子的。
不过她对顾修会说些什么呢？要挟还是说我的坏话？
不会直接给他下药吧？
我本来正往我房间去，想到这又改变了方向，向顾修的房间走过去。
还是过去看看放心一点。
“...想必你也知道了，现在这个甄子樊呢，是小安的女朋友。如果靠这个拿在董事会上说事，那些都是我爸的老下属，你应该知道他们会怎么做吧？”
“怎么做？”顾修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一群用钱就能解决的人，能怎么做？”
顾华啧了一声，又换了策略，“小修啊，你知道的，对于主动靠近你的人你还抱什么期望呢？你忘了上次的那个男人吗？要不是我们帮你，你要被他骗得人财两空的。”
男人？什么男人？
我靠在门边继续听下去。
“...不用再提起他了，你们只是为了得到公司才帮我的，”顾修说，并没有否认曾经有个男人主动靠近他的事情。
“他最后说了什么，你忘了吗？”顾华突然说，语气很有把握。
我从门缝看见顾修的小腿痉挛了一下，他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什么啊？突然怎么了？
顾华却得逞地接着说下去，“他说啊，每次看到你那条腿，我都觉得恶...”
我觉得不能让她再说下去。
“别说了！”我把门推开。
屋里的两个人都突然看向我。
“哟！”顾华的声音。
“你过来，”顾修说。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
“过来。”他又说了一遍。
我向他走了过去，说不上有什么气势，但至少完全没害怕顾华向我看过来的刻薄目光。
像是顺着顾修的眼神就这样定定地走过去了。
我走过去，顾修拉住我的手。
“牵手会分泌5－羟色胺吗？”他问我。
“你高兴了就会。”我旁若无人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我就跟小安说过啊！甄子樊！”顾华站起身，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的样子，对着我尖锐地发声，食指也指指点点，“果然你就是个下贱货！从我儿子那里看上顾修！就是因为他有钱吧！真是不要l....”
“闭嘴。”顾修的手指擦着我的皮肤不断摩痧，像是这样传递给我安慰似的，“请你出去，顾华女士。”
顾华把手甩下去，“你就等着第二次被抛弃吧！顾修！别怪我没劝过你。”
她离开，屋里安静下来。
“听着很像真心对我好的吧？”顾修按了按我的手心说。
“我...”我刚要开口。
“你不用回答，”顾修又说着像是生意经的话，“没有牵扯到直接利益的人，没有纠葛是正常的。”
我忍不住笑了，纠正他的话，“怎么没有？她要对你不利、对你说那些话还不算我的直接利益吗？”
“...”顾修的脸红了一点，“算什么算...”
“因为她对我未来老公做坏事啊，当然和我息息相关了，”我半蹲着捧着他的脸，说着自以为亲近的话。
顾修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冷下来，他推开我的手，把轮椅袋子里的拐杖丢出来砸到我的身后，“滚！都给我滚！”
“我..”我没有刻意躲开，或者说他有意地避免了发生上次那样砸到我额角的事情。
我想要靠近他，“..抱歉，顾修，对不起，我真的...很不会说话...”
他一直在往我身边丢着轮椅袋子里的东西，我往前走着。
“别过来！我说了滚开啊！甄子樊你！”顾修的脸上本来是暴怒的表情，甚至额头上的青筋都有些暴起，颧骨周围的脸颊也因急躁变红。
可我看到的顾修分明是另一副样子，惹人同情的、披着刺却扎伤自己的，以及我想要安慰的。
一个药盒砸在我脚下，接着是一个相框，我绕过它们走到顾修身边。
“对不起，”我抱住他。
我从范施那了解到间歇性暴怒障碍的人都会因为某些诱因导致突然的生气，并非无来由的。
他们只是反应剧烈一点。
我把顾修抱在怀里，感受到他的挣扎，他愤怒地想要再次推开我，“滚啊！甄子樊！我不想看到你！你现在立刻！从这个家给我出去！”
我的上衣前襟有一点湿润了，“那得你跟我一起走才行。”
“我不缺人给我治病！你给我走！立刻走！”顾修的手仍然推拒着我。
“我离不开你还不行吗？”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