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我逃避的这些年里,小京早就比我更加坚强,有了她自己喜欢的人。我也很难过。”沈邨说到这里脸上愉悦欣喜颜色不由得暗暗减淡下来,眉间稍稍折起,她收敛笑意后落寞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很纠结呢。”
韩初年蠕动喉结片刻,说道:“其实我有些话早就应该告诉你,或许可以帮你权衡这次决定。当年我查到有关高岩的资料里其实有后续部分还没有来得及发给你。你现在想听吗。”
“你说。”沈邨明媚道。
韩初年说:“那我先问你,你知道高岩为什么从小就养在潭樱观?”
沈邨想了想回答:“小京说是因为高岩身体不好,吃遍名药看遍名医统统不行,送去潭樱观养着才逐渐好起来。”
韩初年摇摇头:“高岩小时候身体不好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原因。真正原因是高岩的妈妈体质不好,生育高岩时受了很多苦,连当时的大医院都没有把他妈妈完全治好,后来高岩的妈妈病逝,高岩逐渐长大听说是家族里的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害死他的母亲,高岩思母深切,就拿刀砍掉了堂兄弟的手指,以及砍伤他伯母的一条腿。”
沈邨为此感到非常震惊。
韩初年继续说:“他们家族的老太爷从那以后对高岩印象极其恶劣,家族里最具权威的大家长都就不大喜欢高岩,加之高岩身体也不是很好,后来他就被送去潭樱观养到十二三岁。差不多就是这样。”
沈邨听完久久不能平静,但下意识里还要为高岩辩驳:“不可能。高岩那样懂事明理的好孩子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暴戾的事。”
韩初年:“或许他母亲真受了天大的委屈,又或许是他身边人教他这么做,还或许他很思恋自己的母亲。稚子性本善不知何为恶,但他就是做了这件事,而且事发后这桩恶谈在高家讳莫如深。”
公园起风,沈邨身上还穿着那件藏青色外套,她的手臂都蜷在长长的宽大袖子里,低着头慢吞吞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边种植栾树,似小杨桃的栾树果实,又像红灯笼高高挂满树枝。
沈邨手里掂一颗青桔自己漫无目的沿大街游荡,和韩初年分开后,沈邨就像放空的幽灵灵魂完全没有归宿。
忽然衣兜里手机响起,沈邨翻找手机连屏幕都没看,叹口气接听电话。
“小京。是我。我来栾江找你了。”
沈邨诧异,拿下手机看屏幕来电。
赵灵婉。
沈邨问她:“你怎么来了。”
赵灵婉哽咽说:“我不想跟你分手。”
沈邨半怔半动,她抿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赵灵婉,却问:“你在哪儿?”
赵灵婉:“机场。”
沈邨仰头:“要我去接你吗。”
赵灵婉:“不要。我现在手里有两张机票,我要你一句话,小京,愿意跟我一起走吗。如果你愿意,我就为你放弃一切,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没有人管束你的地方过一辈子。我能给你全部的幸福,你愿意吗?”
沈邨在风里站得太久,每呼吸一次,她都觉得喉咙被磨砂纸刮着般痛苦。
空气仿佛凝结,只有电流在赫兹赫兹流动。
知道电流穿过心脏的感觉吗?
你打开音乐播放器,把播放音量摁到最高,然后把手机音控对准手腕脉搏跳动的地方,就可以感觉了。
赵灵婉默默等待三十秒,她心里数着时间,然后主动挂断电话。
沈邨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赵灵婉给她发最后一条消息。
“祝你结婚快乐,余生幸福,小邨。”
沈邨想解释可以等小京出来告诉她小京自己的答案。
可是赵灵婉发完语音后就将她拉黑删掉,沈邨‘你给几天’的消息并没有成功发送过去。
沈邨找到所有可以联系赵灵婉的社交软件,终于看到几秒钟前赵灵婉平台刚刚发布的一条动态。
她将两张中多余的一张机票撕毁后放在栾树旁边的石台上。
【当你妥协主人格放她出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彻底放弃我了。再见啦小京。】
沈邨看完想评论稍等,我就去找你解释一下。
可是她打完字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送评论,重新刷新后那个视频和账号都找不到了。
沈邨丧气。
开败的鹅黄色栾花乘坐风的旋涡兜兜转下来落在她们的脚边。
沈京坐在街边石沿边,弓着单薄的背,宽大的男款外套遮住她纤瘦躯干,她埋着脸掩面痛哭。
从远处传来自行单车清脆的车铃声。
灵婉曾载着沈京走过在北省最难走的路。
沈邨手里还握着一只青涩的桔,她蹲下来趴着沈京的膝盖,把青桔递到她手边,柔声说:“还记得小时候我们晕车,妈妈就拿只青桔给我们闻,我们闻了就不难受了。小京,你闻闻。”
沈京抬起脸看着虚无缥缈的幻想,她扬手去抓青桔,却只抓住从头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