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知道什么?”远山已不是初入江湖,涉世太浅的小孩子了,鼠灵小眼珠滴溜溜转的时候,他就知道它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看着它全情投入的表演,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知道,这里不止有一个这样的人。他们随着部族或者商队到处流窜,有时候会出去,过一阵子再回来。”
“去沙漠和草原以外的地方?”
“嗯,他们好像没有固定的据点,如果有就是老鼠们无法踏足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都做些什么?”
“除了养怪物,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明显的大动静。”鼠灵的脸又皱在了一起,光是从它的肢体语言都能读出那怪物的危险程度。
有许多灵力者在西北这个荒僻的地方养着某种可怕的怪物。显然不是养来玩的,他们想做什么?这条信息在远山心里如滚过的惊雷,劈开他混乱的思绪。此前他并未在其他地方听说过这些事。城镇里的居民习惯了太平盛世的安逸,谁能想到遥远边陲潜藏着这样的危险。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至少有一百年。”
长久以来在这片土地上活动,即便是再谨慎的人,也总会留下些痕迹。远山思忖良久,决定从神秘的先知查起。这个人颇有声望,虽说行踪难觅,比起无名之辈,找起来还是相对容易点。
“你了解一个被称为“先知”的人吗?”
“对我来说,人类没有先知。”
“他在哪里?”远山的经验告诉他:当对方没有直面提问,顾左右而言他时,答案往往更清晰。
鼠灵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也不知在腹诽什么,终于还是说道:“与其四处寻找,不如等在原地。该经受的事,一件也不会少。”
该经受的事,一件也不会少?或许鼠灵知道的事,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不过,它显然已经不打算再开口了,低头假装专心看着灰茸茸的肚子。
往回走的路上,远山一直在思考这些事情之间的关联。
如果说百年来这些灵力者一直在某处豢养怪物,他们是何身份?三年前那怪物是因何而受伤?先知又是如何知道这些事?这股神秘势力在酝酿着什么目的?是否渗透到了其他地方?
一个一个的谜团,交织成一片巨大的漩涡在远山心里打转。头顶明艳炽烈的太阳,似乎蒙上了一层透明的水晶,显得有些虚假。
关于如何找到先知,战瑛说先知自会来找你,鼠灵说不如在原地等。虽然如此,远山也不想什么都不做干等着。他漫步在长河街头,此地胡人居多,大都是金发碧眼的形貌,服饰也尤为色彩斑斓。
神庙前,虔诚的信徒伏地跪拜,用远山听不懂的语言念念有词。其中一人,额头上满是鲜血,面颊上还留着干涸的痕迹。
远山漫无目的的看着,因为凝神思考着心事,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副被眼前景象震惊的模样。
“你们南方人不会这样吗?”搭讪的是住在战瑛家隔壁的一位大叔。
远山花了一点时间才收回心神,朝大叔点了点头。
“他啊,是个可怜人。前几年老母亲病死了,没过多久,婆娘又病死了,最近……儿子也得病了。”
“什么病?请大夫了吗?”
“不知道,大夫治不了,也就只能求神拜佛了。唉,不知道哪路神仙能听到。”大叔一边感叹着,一边往集市方向走。
远山继续看了一会,忽然想到——先知会来吗?
想着,他走上前,扶起男子,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叫刘克的男子用浑浊的眼珠盯着远山看了一会,“你就是之前在狼群中救了瑛子父女的年轻人吧?”
“嗯,我是个云游四海的方士,略会些医术,不知能否帮上忙。”
刘克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慌忙,一双混着灰尘和血水的手紧紧握住远山的手,郑重的鞠了一躬。
远山随着他走进一所崭新的房屋,修葺得很漂亮,只是久未打理,又缭绕着浓重的药味,已经不复从前的安乐。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煤炉前的小凳子上,轻轻摇着蒲扇,看着药罐。另一个差不多岁数的小姑娘,正在淘米煮饭,踮着脚站在与身等高的灶台前。
卧房的床上躺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面色苍白消瘦,呼吸声很浅。眼睛紧闭着,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家母和拙荆之前也是这样的症状,看起来什么毛病都没有。大夫来瞧过,也说没问题。但人就是不醒,一直睡着,也不能吃东西,越来越瘦,然后……就没气了。”七尺大汉,手掌覆在儿子额头上,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远山探了探少年的脉搏,已经有虚弱之象,但的确没有什么异常,只不过生命力所剩无几。
“最初出现这种情况是在什么时候?”
“三年前的立春。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白天已经开始回暖。我出去打猎,回来后妻子说老母亲在中午时分忽然开始抱怨冷。我知道老了以后更怕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