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拘束,我见你投缘,那咱们就是朋友了。”远山和余生也不知何处去了,留下两个小孩自己玩耍,远煦学着大人的样子招待起人来。
蒋丰年挑了一个鲁班锁出来,尝试了几次,仍摸不着头绪,便让远煦教他,两人一边玩一边闲聊。
“我看你们很面生。”
“我们昨天才搬过来的,你有空的话就来找我玩。”
“嗯,这几天正好春集,晚上有焰火表演,特别好看。”
“焰火?我只在书上看过,还没有真正见过呢。噢……忘了说,我以前住在山里,很多东西都没见过。”
“哦……”蒋丰年有些诧异,他想,远煦还真是跟他以前见过的富贵人家小孩完全不一样。没听他提过父母,难道也是同病相怜的苦命出身?这样想着,似乎又亲近了一些。“那晚上我带你们去看,我知道哪里人少视野还好。”
没一会,远煦手上的四方锁就已经拼好了,蒋丰年惊得瞪圆了眼睛,半晌,指着书本说:“你能不能教我读书?”
你家人没有教过你吗?他们为什么那样对你?远煦想问,不得法,怕问出口伤人。想了想才点点头,“我会的不多,师父才厉害呢,以后你来玩,我求他教你。”
“不,不麻烦了。我觉得你就很厉害,我没上过学,你教我就够了。”
“嗯,那行。不过你也不用顾虑那么多,师父他脾气很好,这些小玩意都是他教我的。”
“真好……”蒋丰年把玩着四方锁,望着整洁温馨的小院子发了一会呆,喃喃的开口:“我很小的时候爹娘就死了,小叔说怕我没人照顾,就拖家带口搬到我家来了。刚开始小叔对我挺好的,不过婶婶老是不太高兴。后来……”他沉默了一会,“隔壁王阿婆对我还是很好,她说小叔不是东西,让我防着他们,说小叔就是图那点屋产。其实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在乎的呢。我虽然没有正经念过书,但是偶尔去镇上的私塾先生那里听几耳朵,他说男子汉志在四方,不必宥于一方云天。我以后……”说到这里,蒋丰年好像幡然醒悟了一般,脸红到了耳根子。先生在课堂里教的时候,他只是远远的在墙根听,大部分都不甚理解,就这一句记得清晰。但这些话平时他自己在心里想想都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怎么今日竟脱口而出了。
一个肩不能扛的瘦弱小孩,什么也不懂,何来壮志可言呢?他的害臊不止一点点。
远煦却听得十分认真,依稀还有些羡慕,“你比我厉害,我从没想过以后。”
以后?他这才想起来师父早上说过的话,以后他也会成为秩序师。秩序师要做些什么呢?他的师父没有展现给他这一面,书里也没有学到过。
师父为什么要说不论是否愿意呢?他怕我不肯吗?有什么不肯的,师父都做了这么久,要是做那什么秩序师能帮他分忧不就够了吗。想到这里,远煦觉得以后也没什么好思考的,还是变强更值得钻研。
少年们的忧愁也是年轻的。
傍晚时远山才回来,余生没见影,远山说他是无牵无挂逍遥派的,不需理会。
夜幕降临,蒋丰年带他们去看焰火的地方确有其独到之处。是城内众多小山坡中的一个,少有人迹,矮灌木丛生,就零星几颗歪脖子树。顺着一条蜿蜒小路走上去,有块房屋大的岩石,很好攀爬,坐在上面,几乎整条中央大街都在视线内了。
晚春的风带着恰好的凉意,吹散Yin天的沉闷。不远处城南河上画舫的红灯笼都点亮了,隐约听得见珠圆玉润的乐声,薄薄水雾缭绕,映着岸上的非凡热闹,可谓良辰美景。
“这地方真好。”
“嗯,天热的时候,我在这里过过几次夜,要是晴天就好了,能看见许多星星。”
“我也喜欢看星星,感觉……特别空灵。”
蒋丰年躺在石头上,胳膊枕头,努力思索了一下空灵这个词描述的是什么感觉。想来跟他独自躺在这里,终于可以什么都不想的时候一样吧。他忽然想到某次寒冬腊月里,因为小事被赶出家门的夜晚,不知该去哪,打算缩在干草垛里睡一觉算了,后来还是王阿婆偶然发现把他带回了家。王阿婆安慰他说坏人都不得好报,他爹娘都成了天上的星星看着呢。
这么多年,他俩好像就只是看着而已嘛。倒也没什么不好,少年眼光在远处,并不觉得当下多难过。其实,主要是他实在不记得自己有过父母,穷人家的孩子,没有记忆,也就找不到什么凭吊的寄托。
第一朵焰火在眼前姹紫嫣红的绽开,照映了半边天。
蒋丰年侧头看了一眼旁边动作一致仰头望天的师徒俩,心里结结实实地生出了羡慕的情绪。要是我也有家人就好了……
远宅周围有远山的结界,等闲无法靠近。此时,一群低等的魂灵却在周遭逡巡不去。余生隐匿在一株柳树上,观察着魂灵们的动静,发现虽然只是简单的召灵术,仍颇为棘手。若是死魂灵倒好办,引渡为主,负隅顽抗者直接驱散。可偏偏,这些魂灵竟然是生魂,他们脆弱但易于控制,没什么攻击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