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舒潼的长发在洁白的床单上散开,那是一种介于金和棕之间的颜色,很不明显,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出端倪。
祝容的黑发垂下来,两人的发丝撩绕在一起。
“……”谢舒潼把脸转开一点,她总会下意识躲避祝容望不到底的眼睛,“不是说不做这种事吗……”
“不喜欢吗?”祝容俯下身体,用鼻尖蹭了蹭谢舒潼另一边没涂药的脸蛋。
“我……我脸上不方便。”谢舒潼舔了一下嘴唇,觉得喉咙干巴巴的。
祝容没说话,手顺着谢舒潼的肩膀滑到胳膊,再一直向下,在她手背上停住,祝容一寸寸摩挲着她的手指,那么慢又仿佛缠绵的动作让谢舒潼忽然想起了昨晚,她闭了闭眼睛,努力忽视剧烈的心跳。
“你应该和你喜欢的人做这种事。”
祝容微怔,似乎短暂地思考了一下,
“我喜欢你。”
谢舒潼的心向下沉,祝容继续这样,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能不能承受得住。
“骗人。”她看着祝容,脸上的表情显得很平静。
两人一上一下,沉默对视着,过了几秒钟,祝容歪歪头,丝毫不害臊地问,
“喜欢你的手也不行吗?”
谢舒潼胸口起伏了一下,她想发作,但面对着祝容这张脸,她实在凶不起来了。
“别闹了……”她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祝容。可是……别用这种方式。你受伤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找他们……但是,你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很危险啊……”
谢舒潼说完这番话,觉得胸腔里发闷,每次呼吸都会难受。
祝容没有回答,她依然撑在谢舒潼身上,表情中不再有戏谑和轻浮,变得冷静从容。
谢舒潼拿开手臂,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
“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我会帮你的……可是,不要再、再这样了,我对这种事……”她咬着下唇,声音忽然放低了,“我不会……”
吞吞吐吐地把话说完,谢舒潼能感觉到祝容目光中变换着复杂的情绪,她已经和盘托出,在祝容面前,她没有任何筹码了。
祝容用黑漆漆的眼看着谢舒潼,半晌才缓缓道,
“你要怎么帮我?”
果然,谢舒潼无声地笑了笑,其实那算不上笑,只是一个机械性的动作。她猜得没错,祝容只是想利用自己,她突然有些泄力了,鼻子酸酸的,但还是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
“你要跟我说才行啊……”
谢舒潼看不透祝容。
十五岁那年第一次见面,祝容刚满十八岁,却美得惊心动魄,谢舒潼只肤浅地认为她是父亲的情人,可又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暧昧,祝容初到谢家,Yin沉寡言,显得难以接近,时间久了才慢慢有些人味,对谢舒潼很是关照,像个温柔的姐姐。
谢舒潼不能否认,她很想念那时候的祝容,虽然那张美丽冷冽的脸缺少表情,但谢舒潼喜欢她看自己的眼神,那里面充满了温暖的肯定。直到今年她考试作弊被祝容发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开始急转直下,她偷懒逃课的事情也一一败露,仿佛是终于抓到了有用的把柄,祝容开始原形毕露。
至少,谢舒潼是这样认为的。她怀疑过祝容是母亲身边的人,冯贞控制欲极强,一直对她严厉苛刻,离婚后想找个人在她身边做活体监控不足为奇,这样的事冯贞不是没有做过,但现在看来,祝容和母亲没什么关系,对自己的威胁也只是为了赢取控制权。
谢舒潼忽然觉得可悲,她的人生还真是苍白无聊到不值一提,需要学的东西堆成了山,出生在谢家,活得太普通就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
祝容直起身子,从谢舒潼身上离开,
“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她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清,某一瞬间,她们之间就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
谢舒潼闭了闭眼睛,只能把所有的情绪收束回心里,用同样冷静的声音回答道,
“好。”
第二天一大早,谢舒潼就起来了,她快速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走到落地窗帘前伸手一拉,哗啦一声,铅蓝色的天空跃入眼底,最远的天边,有一层银线似的晨曦。
时间差不多了。谢舒潼换了套衣服,带好手机和钥匙,下了楼。
门厅里一片肃静,她放轻了脚步,推开大门,走进院子里。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停在门口,已经是启动着的状态,这是家里面比较常用的车,钥匙在吴婆手里,谢舒潼也没多问,她走近了,想坐到后面,拉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后两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祝容坐在驾驶位上,她今天的打扮比较休闲,一身黑色,谢舒潼从没见过她穿机车服的样子,不禁多看了两眼。
车里弥漫着祝容身上的味道,谢舒潼的心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似的紧缩了一下,关车门的动作有点僵硬,祝容没作声,很快把车开出了谢家,驶上临近的高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