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他才从巨大的痛苦中舒缓过来。一觉过去,他仍能透过密不透风的眼罩,感受到气氛灯打在身上的灼热,身边有绵长的、细不可闻的鼾声传过来。
但至少,并没有其他的、哪怕掩饰过的声音。
小鹿不知道那是谁,他害怕噩梦重演,于是他没有动,继续装睡。
没过多久,那人手机的闹钟开始震动,鼾声立刻停止了。小鹿感觉自己被人碰了碰,听到一个刚刚醒过来的慵懒声音。
“别装了,药效已经过去了。”他这才听出来是张怀虚。
“蒋哥这几天有事不会来,委托我帮你做复健。每天下午我会带你出去两个小时,你可以把眼罩摘下来,但现在不行。每次回到这里,我都要帮你把它再带上,也要把你像现在一样锁起来……你只要听话就行,其他的事我来做……他是这么说的。”他可能并不习惯命令别人,干巴巴地说,最后还要在结尾澄清一句,这一切都是蒋礼让他做的。
“……哦,口球可以不带。”他突然想起来,俯身上前体贴地帮他把口球摘下来。他把东西放到一边,看着小鹿合不上的嘴,晶莹的ye体拉丝带出来,粘上他的有些干裂的嘴角和熟红的脸颊。他借着帮他按摩下颌贴近他的耳朵:“你应该已经在他的监控中了。”很快地抽离,又坐回他身边。
“你再稍微休息一下,过一会我再带你出去。”
小鹿也知道不能多说,他安静下来,那人就在他旁边坐着,轻轻揉着他被皮拷箍住的手腕,扒开他的手掌,拨弄着细长的手指,在新生的指甲上摩挲。
可能过了有五分钟,小鹿感觉自己的四肢被顺时针解开了,但他没有挣扎,他知道那样无济于事。医生扶着他坐到铺了毛毡的轮椅上,给他带上皮质手铐,穿上一双略大的鞋,从进来的路把他推出去,一直推到一个小花园,才给他摘下了眼罩。
小鹿适应了一会,使劲闭了闭眼,然后才慢慢睁开,长长的上下眼睫交叠着颤动分开。这是上午从病房出来,绕了两圈的那个花园,外面看着不算大,里面却别有洞天。张怀虚把轮椅推到一棵树下停下,扶起小鹿,搀着他拄着单拐向花园深处走去。
双手拷得很近,好在并不影响拄拐。他的一侧腿骨骨折,两个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两只脚的脚筋也都曾被挑断过,麻木肿痛而不能轻易支配,好像双脚不是他自己的。他当然能够感觉到痛苦,甚至大体猜得到受伤的严重程度,但他不能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性虐才会让他受这样的伤,如果姓蒋的说的是真的,他也完全不敢去想,不能摆到明面上的交易尚且这样恶劣,那经过他们允许的凌辱又会多么难耐?
暮春午后的太阳已经能够让人发汗了,何况是强忍着疼痛,透支自己体力的运动。小鹿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伴随着踉跄和战栗,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每个关节都能传来钻心的痛楚。晶莹的汗ye顺着鬓角淌下,慢慢的他开始张了嘴喘息,呼出热气喷吐在扶着拐杖的手上,皮拷的铁链子上凝了水珠,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他突然想起了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她能够为了爱情和自由而交出自己的鱼尾,而自己早已失去了追逐爱情和自由的权利……
张怀虚从背后环过小鹿的腰,贴心地顺着小鹿的步伐调整自己搀扶的姿态,他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耐烦,隔一会还会拿出纸巾帮他擦一下额上的汗。他看着小鹿走累了,就扶他在长椅上坐下。他的动作很轻,因为给小鹿上药的时候,仍能明显地看到后xue的撕裂伤,因此拿来毛毡垫在他身下,才敢慢慢地把他放上去。
尽管做好了准备,还是轻轻传过来一声压抑的痛呼。
医生装作没听到,给他理了理不太合身的病号服,然后坐到他身边,两个人沉默地晒着太阳,看着没有风吹过,安静的像油画一样的花簇。
过了很久,张怀虚扭头看向他:“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小鹿虚弱地摇头,他的视线不知道聚焦在哪一朵花瓣上:“问了你也不会说的。”
张怀虚尴尬:“这样啊……我看你还有挺多不知道的……那、那我随便跟你说说吧……”
“蒋哥出去的一个星期里,你每天可以休息到中午,我给你喂饭、导尿、处理伤口、擦拭身体,下午……”
“等等……”他甫一张嘴,小鹿就有些听不下去,他因为运动和照射而发红发烫的脸颊突然僵硬,眉头微皱,视线因为耻辱而下移,停留在青石板的地面,缓缓吐出一口气,才艰难道:“吃饭和上厕所,我自己可以。”
张怀虚心虚地回应:“你恐怕不可以,他会从监控里看到的。”
“难道我上厕所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吗?”小鹿有些激动,他偏过头撞上张怀虚躲闪的目光,难以置信地开了口,声音不知不觉地提高了。
藏在某丛玫瑰里的监听器捕捉到了什么信号,将这句话连着小鹿颤动起伏的声线记录下来,实时传到了远方。
“他……不用猜也知道,他肯定想看你做的时候憋不住尿,漏出来的样子……”医生想着蒋礼异于常人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