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踌踌然不知如何是好时,那方柔软移至我的眼皮处。我慌忙地闭上眼。一是下意识的动作,怕被碰到眼睛;二是怕他发觉我是醒着的。因为倘若来人是陆机,那么如今情状下醒着的我一定少不了些情事上的折磨。
蹂躏了我眼角那块肌肤一会儿后,那柔软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我却还紧闭着眼,尽职尽责地装睡。
过了一会儿连身上的重量也消失了。
当我以为那人已经走,正小心翻动身子时,头顶上却悠悠飘来一句话:
“别装睡了,一点儿也不像。”
我从这嘲讽中听出几分熟悉,来人原是我那今日方厘清关系的好兄长。
“你来干什么。”
我睁开眼,依然是模模糊糊的景象。月光从窗外淌进来,身侧的人不同于穿了一身白单衣的我,他仍旧是白日里那身打扮。衣物的颜色在夜里辨不清深浅浓淡,只见得他袍外那层妆花纱缥缈。纱上面似乎是用片金线织出了某种花的样式,星星点点地开在上面。白日里我未看清,如今更不得知这花究竟为何。总之那细碎小巧却又密布在每一方细纱上的金在月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像蛇鳞般冷。
但我白日见过他,晓得那衣服是紫的。紫衣服加金花,sao包。
“来找你。”
陆越随口答着,但我看不清他的面色。他背对着窗,发丝都镀了层莹润的玉白色,肩宽背挺,昂然如月下松。
我这时才发现,他似乎真的较之前变了许多。好像已不是只高我一头的纤弱坤泽了,反倒瞧着像个……乾元。
我想到此处吓了一跳,毕竟这放在过去这是万万不可能浮现在我脑海中的念头。
“你……你找我作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弟弟这样可就叫我心寒了,怎么如此疏远?”
他向我走近几步,坐在床沿上,半边脸被照亮了,月光淌过他的眉眼,淌过他高高的鼻梁,淌过薄唇,淌过下巴,最后落在了衣领里。此时他的眼睛像两枚琥珀珠子,温温和和,像流着一弯秋水。
我一时语塞。可能他也没变那么多,还是装成兄友弟恭却满肚子坏水的关月。
我心里在诽谤着,目光慢吞吞划过他假笑的脸。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我倏地望见他唇shishi的,在月下泛着水色。菱花沾露,暧昧极了。
“我还没问过你呢,你亲我作什么!哪有好哥哥亲弟弟的?”
我尖酸地反问他,瞪着眼睛想要看他作什么反应,却见他一缕未挽到脑后的发丝垂落下来,在从窗缝里漏出的夜风吹拂下轻轻晃动着。感觉这撮小头发也似乎在张牙舞爪地戏弄我,手便伸了出来悄悄抓住了它的发尾。
陆越没发觉我的小动作,只是神情自若地回答道:“弟弟未见过,不代表天下没有呀。”
我看他这样心中怒火更甚。惹人清觉便罢了,还不知悔过,轻佻作为!手中也恨恨地拽了拽,便很快地看见陆越眉头拧了拧。
“你还是没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揪我头发。”
但很快他眉头舒展开来,复又变作两弯宽容的桥。
“什么喜欢,什么小时候……”
我看他这样子便觉得不舒服!不过是大了我些许月,怎么就这样兄长做派地管教我?再说了,他还不是我同胞兄长。念及此处,我心中一涩,攥着头发的手也自然而然松开来了。
他也不接话,只是拿那双今日显得格外柔和的眸子看着我。一寸寸目光像水一样滑过我的脸,我的脖子,我的四肢。
静默许久,我还是耐不住这怖人的诡异窘境开了口:
“你究竟来干什么?”
“春风,我说过了,我是来看你的。我六年未好好看过你了。”
“你白日里不是看过了……不,你白日里不屑于与我相处一屋,怎么夜里倒是热络起来?”
陆越似乎被说中什么,眉头又忽地拧在一起。
我心中倒是舒爽了,接着出言刺他:“关月……不,陆越。你戏演多了,便以为我们两是亲兄弟了?我今日同你讲清楚了,从你进关府的那一刻起,我便没把你当作过兄长。”
这时候窗外又吹进一股寒风。陆越垂下眸子,似乎那风把他眼里的水也吹碎了。我看不清他眼里。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喷涌出来,隐隐约约让我觉得舒畅。但不知是不是风吹的,我心里又涩涩凉凉的,宛如缺失了一块的月。
但我还是接着说:“陆越,看看你,再看看我。你若是要演兄友弟恭的戏,也不嫌弃我此刻只是你真正好弟弟的玩物?”
他缓缓抬起头,眸里混着我辨不清的东西,摇了摇头。
“不是的……”
他似乎要讲下去,可我把他的话打断了。
“你自然不嫌弃,因为我如今境地一半是拜你所赐。当然我是男宠,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不过是个乡野村妇勾引我父亲的……”
我当时说得十分快意,那种感觉我至今也不能分辨缘由。我只是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