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怀疑盛扶怀眼睛出了问题,但此刻,他发现盛扶怀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斥着戏谑和杀意,绝不是一个盲人该有的,他立刻认错,搬开了盛扶怀脚下的石头。
“将军恕罪,实在是小的疏忽,没有注意脚下。”
盛扶怀凛然一笑,“疏忽?你一向心思缜密,勿要再让我见到你犯这种低级错误。”
李慎笑着点头,将盛扶怀引到主营之中,桌上还摆着饭菜,李慎道:“这菜都凉了,我让人去换一桌。”
盛扶怀叫住他,转而道:“季沉,你去吧。”
季沉闻言,便按照吩咐,去让人准备了新的饭菜。
一炷香的功夫,营帐之中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来人!”
门口守着的士兵闻声急忙冲了进去,只见李慎瘫倒在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但盛扶怀在此,士兵们却并不敢轻取妄动,连想去扶一下,都要先请示道:“将军,李副将这是怎么了?”
“不要动他,再去把秦术叫来。”
那士兵急忙依言去做。
经过秦术的一番检查,李慎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且之前作战疲惫,再加上近日吃喝过甚,饮酒过量伤了身,才引发了癫痫。
盛扶怀故作愤怒地呵斥道:“你们平日是怎么照顾李副将的?”
士兵急忙跪地谢罪,“将军恕罪,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罢了,我还有要紧事,李慎发了病,先让他好好休息,季沉,你去挑选六十Jing兵,听候调配。”
季沉领了命令,转身去调兵。
盛扶怀走到秦术身边,微微顿住脚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注意药量,让他一日后再醒。”
秦术微微点了点头。
“看好李副将,一切听秦大夫的安排。”盛扶怀嘱咐过后,便转身离了营帐。
与此同时,辋川城内,南街。
谢湘亭提了个菜篮子,先是在街上转悠了小半个时辰,见天边已是日暮西沉,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转了道,往沅河河畔走去。
沅河从辋川的西边流过,到了城南转个弯,如一条玉带一般,护住辋川城的西南,此事晚霞似火,映得江面一片通红。
谢湘亭走得慢,时不时还会回头望望,从她出门,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谢湘亭不怕有人跟着,相反,她还生怕那人没跟上来,人多的地方便会悄然放慢速度。
不过那人当真很有耐心且专业,从她买第一根萝卜的时候就跟在她身后,街上人来人往的正是热闹时分,那人还一直能与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谢湘亭提早出门假装买菜,只是为了掩护盛扶怀从后门出去的时候,不被人发现,算着时间,盛扶怀应该已经到了军营,成功调兵了吧。
她装作尚不知被人跟踪的模样,继续往前走,从这里到沅河河畔,一直都有行人来去,对方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灭口。
况且杀了她,陈总兵就休想再知道那少年将他要找的东西放到了哪里。
快到城门边上的时候,行人开始少了起来,渐渐的,四周归于寂静,只从空中偶尔传来几道寒鸦的叫声。
身后的人见周遭荒无人烟,便也愈发张狂,连藏都不藏了,大大方方地跟在谢湘亭身后。
谢湘亭开始有些紧张,马上就要走到纸条上说的那棵柳树了,对方的匕首已经显现了出来,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心中默念:盛扶怀,靠你了。
她第一次觉得双腿沉重,寸步难行,那棵柳树就在眼前了,盛扶怀却依旧不见人影。
她手心里都是汗,暗自摸了摸藏于袖中的匕首,绕过那棵树,在河畔徘徊了两圈,转身间,忽然一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同时耳边传来冰冷的声音,“不要浪费时间。”
谢湘亭心中哭嚎了一声,盛扶怀不靠谱!居然还没赶回来!
她装作一脸无知地问道:“这位大人,您是在说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对方言简意赅,“东西埋在什么地方?”
“大人,您说的是什么东西,民女着实不知啊!”谢湘亭拖延着时间,忽然感觉脖子上一凉,一阵刺痛传来,她再不敢轻取妄动,急忙道,“大人别急,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反正说,这柳树下埋了东西,便想着来看看。”
“哪棵柳树?”
谢湘亭商量道:“你先把刀放下,我害怕的时候,容易失忆,而且脖子好疼。”
那人不动,谢湘亭苦着脸道,“我一弱女子,就算想逃,能逃到哪去?”
许是觉得她说的有理,对方果然放下了刀,并且警告道:“最好别跟我耍花招——”
“招”字刚说了半个音,谢湘亭已经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朝着那人一甩。对方扬起的匕首还未落下,便觉得眼前烟雾缭绕,不过须臾,连人带刀一同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谢湘亭松了口气,庆幸道:“不好意思哈,不耍花招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