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唯澈抒气,在园林中顿足。君仪将要开口,忽而向前一步轻声向她秉告:“小殿下,石林中有人。”
於唯澈示意她一并离开,却听得些悉悉簌簌的响动,继而便是男女私语。
“啊!世子,不要,眼下还在宫里呢!”
先是女子惊呼,随后男声低笑,轻蔑到:“怕什么!待本世子承袭爵位再尚公主,以老皇帝对长公主的喜爱,未来东启天下一半都是我褚承运的!何况这小小皇家宫廷!”
隐忍的不可言说的暧昧声起。於唯澈站在石径边捏紧双拳。君仪抬眼观她脸色绷着十分不善,正要规劝。於唯澈先动作,捺不住汹涌怒气,从袖口里摸出什么径直掷去石林阴影。
物什脱手,於唯澈后知后觉,那是她珍视的随身之物!
“什么人!”假山中的男声羞恼,不多时,一锦衣玉冠的男子负气走出来,自他身后一宫婢扭捏追随。
“尔等何人!来坏本世子的好事!”男子阴沉着脸整理衣摆,目光阴鸷刺来石径边碍眼的人影。
“威远侯世子好兴致。”
於唯澈张口思忖着如何巧妙要回折扇打破窘境,一女声自她身后悠然飘出。於唯澈怔然回望,入眼的明媚少女含笑相对。
陆炜彤款步迎来,一步之遥对於唯澈轻柔道:“皇孙殿下方才援手为本宫寻遗失的折扇,不知是否寻回?”
她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未出阁女儿家随身带团扇不稀奇,带折扇却是别有寓意。
於唯澈羞得垂眸。那桀骜男子微诧过后,变脸一般和煦神色。
陆炜彤遥望男子,状似讶异,“本宫折扇倒是稀奇,竟出现在世子手中。”
褚承运扯开嘴角笑了笑,将紧攥着的折扇轻轻松开,换一副恭敬神态双手呈来,“公主殿下有礼,此乃小臣方才在巨石后寻回的,未想到竟是殿下之物。”男子自顾自笑,“小臣与殿下当真有缘。”
陆炜彤淡笑,眼底平静,意味深长道:“有劳世子,宫宴之时,大动干戈,为本宫寻遗失之物。”陆炜彤示意红珊将折扇接过。
褚世子面色尴尬笑笑,揖礼后匆忙告退。
那偷欢二人先后退离。陆炜彤嘴角失笑,冷冷瞥望,继而回眸,眉目舒展,柔声道:“多谢皇孙殿下。”
於唯澈拱手一揖,“多谢公主殿下解围。小臣方才失礼了。”君仪随着行礼。
“皇孙殿下快请起。本宫知晓你并非滋事生非之人。孰是孰非本宫看得清。”陆炜彤从红珊手里将折扇取来,亲手交还与她。
“多谢殿下。”於唯澈双手要接。陆炜彤手一顿,低眸转目,蓦然一笑,“皇孙殿下这折扇玉坠很别致呢。”
於唯澈垂眼,温和目光轻落在纤手上一截随风摇摆的金穗,唇角绽放,“此物是我旧岁生辰父母赠与的。字画是由我父亲手书,玉坠由我母亲手编……对我来说再重要不过。”
“既如此珍贵,殿下好生收着,切莫再为不值当的人舍弃了去。”
於唯澈抬眼看她,与她目光接触即刻垂下眼去。
“红珊,回吧。”陆炜彤淡淡转身。於唯澈抬眼瞄她背影,紧抿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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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莫再为不值当的人舍弃。
於唯澈心里不是滋味,脑海不时回响这句话,克制不想却偏偏难忘。宫宴自酌,微醺,回驿站,凭窗望月。
失落的叹息声飘出窗外。君仪在隔壁门前摇头,悄声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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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东启国传统,新年、上元、中秋、冬至都是最为郑重的节日,寻常百姓家人团聚,宫廷每每举行盛宴,君臣同庆。
冬至那日宫宴,於唯澈借口身体不适推辞,拉着君仪上街头漫步。
前夜落雪,皑皑大雪覆盖兴京城,街边三几小人儿揉雪团打雪仗争相嬉闹。於唯澈安安静静低头踏雪,君仪在身侧陪着她,途径街角紧一步跟来轻道:“殿下,不若我们寻处茶楼歇息片刻?”
於唯澈头也不抬摇摇头。君仪将要再劝,忽闻背后马蹄声疾,急着将於唯澈护在里侧。
於唯澈被拉扯回神,眨眨眼却见,眼前打雪仗的一调皮孩童将雪球砸向了街对面的玩伴。
恰逢车队经过。雪球砸向非奔驰的骏马,领队的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引颈长鸣。马上的人勒紧缰绳才不至于被摔下马去。
受惊的马在原地焦躁转圈走来走去。於唯澈这时候赶快冲向对面拥着小儿躲避。
“小兔崽子不长眼吗!”马上的人咒骂道。
“长禄,怎么了!”厚实的车帘掀起,金冠男子不耐的脸映在日光下。
“世子,您稍后!有不开眼的贱民,小的这就清障!”纵马的随从怒气冲冲下马,挥着马鞭一步步逼近。
马鞭挥舞到面前,於唯澈转身护在稚童身前,举手将狠厉的鞭打捏碎在掌心。
“咻、啪”脆响声起,血水与雪花交融绽放在脚边。对峙双人互不相让。
君仪赶来於唯澈身边,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