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湮连滚带爬地将阿琴和阿平带到青楼时,青楼的前院围着一圈人。ji女们窃窃私语,有的捂住眼睛不忍去看,有的则凑着向前看热闹。往里头是五、六个帝国军人。他们个个手上染着鲜血,有的赤手空拳,还有的握着鞭子或是刀子。
在人群最中央,是一颗约五米高的槐树。一根粗壮的枝丫上挂着根绳子,上面牵着状似垃圾袋的阿鹤。她双手被举过头顶,用粗粝的麻绳捆起来,手腕鲜血淋漓,双手已经因为缺血而发白发青。她衣衫褴褛,浑身都是鞭痕和刀伤,半垂着头,不发一语。
“天呐!”阿琴忍不住惊呼,就想要冲过去,被阿平一把拦住。她恼怒地低吼:“你做什么!看不到鹤姐姐被他们欺负呢?”
“你冷静点儿,那你看不看得到那些男的手里的武器?”阿平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在原地小声道,“现在过去什么都做不到,只会被他们一起打死!”阿琴略微镇定下来,又矮下身子问向湮,“小湮,刚才你都看见了什么?”
向湮半小时前硬是拉着正在干活儿的阿琴和阿平,磕磕巴巴地也说不完整话,只说阿鹤出事了、阿鹤出事了。两人来不及问清,更没空去跟教官请假,就被他拽着拖着下了山。向湮直勾勾地盯着破破烂烂、被挂在树枝上的阿鹤,仍是惊魂未定,颤颤巍巍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
“小湮!”阿平喝住他,蹲下捧着向湮被汗水黏糊得脏兮兮的小脸:“你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哥哥,你别急。”他安抚着向湮,自己脸上却是少见的焦急和恐慌。
向湮的痛苦剧烈地晃动着,嘴唇不断打颤:“我不知道……我敲了窗户也没人回应、然后我就推开了窗户想进去等她……”
一小时前,向湮怀揣着不好的预感推开窗户,屋内空无一人。他小声唤道:“鹤姐姐,你不在吗?我是小湮。”他绕着房间转了一圈,阿鹤平日里用的东西都被收拾得好好的,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值得主义的地方。
正当向湮觉得奇怪,打算先回去择日再来时,他的脚尖忽地踢到了什么硬物。低头一看,是一只青花瓷的花瓶滚落在地,里头的鲜花散了一地,清澈的水顺着地板缝漏下去。白色的花瓣被染成粉色,水渐渐融入鲜红的ye体里,尽头是一具面色苍白的男人的身体。双眼无力地瞪大,身上的军装满是褶皱,裤子被退到膝盖处,两条毛腿大喇喇地露在外头。一头金发就像一团风滚草一样卷在头上,空洞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落在地上。他双手僵硬地向前伸去,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血ye是从他的脖颈流出来的,耳朵下面脑壳侧面链接着脖子的地方破开了一个洞,乌黑的血洞已经不再冒出血ye了。干涸的血渍黏在男人森白的皮肤上,就像是生了锈的铁器一样。
向湮一时间感觉铁锈似乎爬上了自己的嗓子,张了张嘴也喊不出声音。紧接着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嘈杂的脚步声。向湮浑身一惊,急忙翻出窗外蹲坐在瓦片上,双手捂住嘴以免自己发出声音。
随后他听到窗内传来几个深沉愤怒的男声,他听不懂在说什么。可是紧接着,有一个男人发出了一声疑惑,沉重的脚步随之朝床边前来。有着一头红色短卷发的男人撑在窗沿,探出脑袋左右环顾,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后奇怪地退了回去。
窗户“啪嗒”一声阖上,向湮双手紧扣着梯子。只听那些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猛地穿了口气,迅速顺着梯子滑到草坪上。他连滚带爬地钻过了狗洞,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山上将阿平和阿琴找了过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幕。
阿平严肃地听完了他说的话,沉yin片刻后推断道:“或许是有人在阿鹤姐的房间里杀了那个帝国军官……他们认为是阿鹤姐做的,这才拷问她示众。”
“煌国人们,你们看好了!”其中一个帝国士兵站了出来。他一身军装笔挺,墨绿色的布料被上好的皮扣锁住,背上一杆黑枪油光锃亮,连他的小胡子都抹了油似的发亮。红色的卷发如同燃烧的火花,碧绿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他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对围观的ji女、仆役大声说:“十年前,帝国赢得了战争的胜利,打开国门,将你们这群野蛮人从原始残酷的煌国统治下解放出来!你们才有机会摆脱过去贫瘠的生活,有了现在不愁吃喝,得以享乐的日子可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应当是你们煌国人为数不多的美德。然而这个可恶的女人不仅不知恩图报,还残忍地杀害了我们善良的帝国同胞!”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个仆役窃窃私语起来:“怎么可能?一介女流之辈怎么可能杀死大老爷们儿?她怎么做到的?”
“这重要吗?傻子,重要的是现在老爷们生气了……乖乖,这个疯婆娘要发疯也不换个地方,这样我们该怎么办好啊!”
向湮顿时怒急攻心,握紧了拳头。他的牙咬得咯吱作响,额头也爆出几根青筋,呼吸邹然沉重。他的胸膛跟鼓风机似的起伏着,从嘴里吐出粗气,狠狠瞪着那些说闲话的人。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脚边有个小萝卜丁。
那个说话的帝国士兵清了清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