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中无数粉尘凝聚成球状,又毫无规律地散开。如此重复之中,被炸得稀烂的墙壁“轰”地一声倒塌,数以万计的碎石和玻璃一齐迸发出,带着火星子就跟一个个拳头落在rou上似的砸了过来。仅仅是一秒都不到的时间,这巨大的烟雾将三人吞没。
“Cao!”向湮低声咒骂一句,挣脱单月笙的怀抱,“噌”地跳了起来。他娴熟地从鞋跟里抽出暗藏的刀具,手上银光一闪,就要冲出去,手腕却被死死攥住。回头一看,单月笙正满眼通红、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不许走。”
“你别闹,有事一会儿安全了再说。”向湮想让他松开手,可单月笙手上力气一点不松,就跟铁镣铐一样拴在他手腕上。
“是你吗?一定是你回来找我了,对不对?”单月笙的神情有些迷茫,说话时的声音也有些古怪,听起来瓮里瓮气的。向湮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背上靠近肩膀的地方插着一大片玻璃。他顿时也忘了蒙混过去,焦急地就要起身。
可偏偏单月笙说什么也不放手,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似的,一双平日里淡漠无情的眼睛此时此刻即使蒙了一层灰雾,也还是亮晶晶的。他有些惶恐地摇摇头,捂住向湮的嘴:“不,你别回答。”
向湮又是心疼又是费解,想说话又说不出。这时,外头传来一阵人声,因为过于嘈杂,并听不清在说什么。一群人喊着口号,脚步迅速向这里接近。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琴洲开口了:“老爷,外头的人马上就要闯过来了。我们还是快撤吧。”她也并不比单月笙好多少,头上的发簪子断落在地上,一头乱发,脸上也沾了灰尘。衣服被割得乱七八糟,最严重的还是她大腿上刺了跟木片。她一边说一边将木片拔出来,面不改色地用衣服包扎好:“我知道条密道,跟我来。”
她将梳妆柜挪开,猛地踹向墙壁。单薄的墙纸被踹了个对穿,漏出内里约半人高的空洞。她矮下身子点燃一盏油灯进去,向湮让单月笙先走,自己垫后。走前还不忘把梳妆台挪回原位,虽然只是拖延时间的把戏,也总比没有好。
据琴洲说,这是以前ji女逃跑时挖出来的路,后来黄金阁被黑月回收了,以前的ji女都在变动里死的死,逃的逃,便没什么人知道这条路了。隧道内Yin暗chaoshi,没有一丝光源,只有琴洲手里的那盏油灯,在细微流动的空气中摇摇欲坠,将隧道里的泥巴照得油光闪亮。
刚走出去一段路,向湮便敏锐地听到身后混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他低声催促:“快点儿,估计马上就要被发现了。”
琴洲应声加快了步伐,果不其然,不出五分钟,桌椅被挪开的刺耳噪音便回荡在隧道里。紧接着,三人都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有人从这里逃跑了!”
“快!”琴洲掀开一枚石板,前方透出一条通向正上方的爬梯。琴洲率先爬上去,紧接着是单月笙。当向湮摸到爬梯时,忽地一声枪响,子弹划破空气直直嵌入墙壁。
三人加快脚步,很快琴洲撑开屋顶的瓦片,来到一栋侧楼的屋顶。单月笙将向湮拉到屋顶,并没有喘息的时间——屋外已经被人包围。一群身着薄衫的青年身着武装,黑压压的一片将黄金阁团团围住。一些青年抓住了被埋进黄金阁的仆役,挥舞着绑有红巾的手臂,一个个拳头落下,嘴里呐喊着“将卖国贼赶出去!”、“杀了他们这群软膝盖!”。他们个个怒发冲冠,向黄金阁里涌入,并且有向这里杀过来的趋势。
“情况不容乐观啊,怎么还没人来镇压?”琴洲往后缩了缩,用瓦片掩盖自己的身形不被下面的人看到。她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只能先躲到树林里去了。”
单月笙一把抓住向湮的手:“跟着我。”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血ye,应当是肩膀上的伤涌出的血已经淌到了手心里,一片shi滑。向湮忍不住回握住他的手,好像这样就能抓住这个人。
三人小心翼翼地避人耳目,从屋顶爬过时看到大约二十米外一群人正围着仓库,几个人将手里的火把扔进仓库。袅袅黑烟如龙卷风般卷起,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向湮立刻意识到那一整座仓库里贮藏的竟都是大烟,不是张家那种劣质玩意儿,而是正宗的、给官老爷们抽的高级玩意儿。这样一仓少说得有几十万银票,单月笙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而是一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低着头。
终于从后门不远处的一面墙上翻了出去。落地时,向湮忍不住长舒了口气。
“呃!”一旦放松下来,疼痛便变得难以忽视了。向湮挽起右侧的裤脚,刚才在隧道里,不幸那一枚子弹恰巧就打中了他,所以小腿上多了一枚硬币大的血孔,正涓涓流血。
他龇着牙“嘶”了一声。动静不大,却被单月笙听到了。
“怎么回事?”单月笙定睛看到他腿上的伤,应该是想到了刚才那声枪响,忍不住蹙眉。他蹲下握住向湮的脚踝,将他的小腿掰到面前看了会儿:“能走么?”
“能。”向湮点头,又对琴洲说,“你带着……邢先生去找人,我现在跑不太动,不方便跟你们一块儿去。”看出了琴洲脸上浓浓的担忧,向湮摆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