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上去衣冠楚楚人模人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公共场合说这些东西。
覃识内心鄙夷,表面上不动声色。
等她们回来之后,音乐表演似乎要开始了。
环行的餐厅结构中央早就铺了大片的加百列月季,此时又摆了一架斯坦威,很有噱头。
表演者款款入场,众人鼓掌,就连覃听也收回目光,配合地拍了两声。
她们的角度恰好在侧面,可以完整地看到表演者弹琴时的手部动作。
覃听饶有兴趣,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在看清表演者的样貌时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人身穿正装,风度翩翩,不是别人,正是温遇而。
覃识也是一惊。
覃听不喜张扬,温遇而就算再怎么高调追求也不会触了她的逆鳞当中弹奏示爱,所以温遇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可能是,真的单纯来表演的。
谁人不知温遇而作为名师唯一弟子最是清高,无论是怎样的群英荟萃,任何带有商业性质的演出他向来不屑参与。
如今却在区区一间餐厅折断了他的脊梁。
覃听面色已经很不好看,但还是默不作声地看完了演出。
温遇而这些年来的赞誉并非虚名,水平出神入化,的确是年轻一代中不折不扣的大师。
加上样貌清隽,气质如松如玉,看他弹奏很是赏心悦目。
覃听面露嘲讽,别开了目光:“自暴者不可与有言,自弃者不可与有为。”
覃识不敢吱声,知道姐姐生了气。
可是但凡有别的办法,温遇而大概都不会拿他最为看重的钢琴来换阿堵物,覃识唯一想到的就是温家和覃家的情况,真的很不容乐观。
原先都是道听途说,被覃问劝上两句覃识就能忘却,如今见到温遇而卖艺,覃识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触目惊心。
温遇而浑然不知覃识和覃听的存在,表演还在继续,演奏完《致爱丽丝》之后又变成了《蓝色的爱》。
但这一次,温遇而没能弹完。
之前覃识经过的那两位男士,一前一后走向了温遇而,鲜嫩的加百列在他们的脚下被研磨出汁水。
第26章
琴音已经中断。
走在前列的那位男士大腹便便,眉毛粗短,两眼眯成一条线,看着就是一肚子坏水。
后者相貌平平,体型也中规中矩,倒是个深不见底的。
两人不知对温遇而说了什么,笑容轻浮油腻至极。
温遇而面色不善,但依旧一言不发。
那胖子于是就当众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还颇为耀武扬威地拿着拍了拍温遇而白皙清秀的脸。
覃识坐不住了,一想到刚才经过时听到的那些污言秽语,她就觉得相当反胃。
温遇而也是个娇生惯养众星捧月的主儿,怎么可能经受过这样的侮辱。
而正因为除此,覃识很怕这个为人处世方面几乎和她一样天真的哥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
即便温家落魄,凭温遇而的艺术造诣也该受人敬仰和尊重,怎么可能反而任人磋磨?
覃识是脑子一热什么都干得出的姑娘,“腾”地一下就要起身冲到台上,结果被覃听一把拦下。
覃听面色沉稳,眼神还带着警告,可拉住覃识的手,分明在轻轻地颤抖。
温遇而似是终于忍无可忍,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不知说了什么,叫那一胖一瘦两人面色大变,胖子还一把上前抓住了温遇而的衬衫领。
这里的动静很大,来着吃饭的顾客大约是感觉扫兴,叫了服务员和经理。
还没有等经理过去主持局面,温遇而又不疾不徐地张口吐字,叫那胖子颇为忌惮地松开了他的衣领,用手指狠狠指着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带着另一人离开了。
覃识松了一口气,至少温遇而这老哥哥还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这不代表事情就结束了。
经理上台时怒气冲冲,将温遇而带离餐厅中心走向走廊末端,那个角落距离覃识的位置不远,只要微微偏过椅子就能看到全貌,斥责温遇而的声音她都隐隐听得到。
说温遇而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而温遇而早就没了刚才的傲气,弯下腰对经理鞠了一躬。
经理却不以为意,狠狠踢了一脚温遇而,又扔下一沓薄薄的纸币后才离开。
温遇而慢慢俯身,捡起纸币,在原地静默许久才理好衣领走出角落。
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离他不远的覃听和覃识。
短短的一段时间,覃识却看得心酸的想要落泪。
凭什么那个本该在金色殿堂弹奏诗篇的少年要在这里用那双手捡起一沓脏污的纸币。
覃识不知道生意上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她可以保证就凭温叔叔老实忠厚的性子绝对做不出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意外也好,陷害也罢,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温家和覃家就这么一点点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