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动,闭着眼说:“不记得了。”
“你能被选中当代替我的人,一定是在某个特征上很像我,”林匪石若有所思地顿了顿,话锋忽然一转:“据我所知,沙洲里留下的都是大jian大恶的人,而你一个干干净净的案底,甚至本性也不坏,是怎么到舒子瀚手下工作的?”
贺华庭疲惫不堪地说:“反正我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了,研究那些毫无用处的过往还有意思吗?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别跟我用虚情假意的那一套。”
“抱歉,我不太擅长刑讯逼供,可能不能满足你的心愿了。”林匪石说:“我一向不太喜欢跟无可救药的人浪费时间,之所以愿意来见你一面,是因为我觉得你还没坏到无法挽回的程度——事实上你也确实没做过什么……”
贺华庭突地打断他,嘲讽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人?难道世界上每一场谋杀你们条子都能找到真相吗?我的案底是干干净净的——说不定是意味着在哪里埋着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林匪石的瞳孔微微一缩。
贺华庭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舒出一口气,冰冷又讽刺地看着林匪石:“时间过去那么多年,当年的证据都化成灰了,就算有我本人的口供,也不能当做定罪的证据,所以现在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确实杀过人,是我的继父。”
贺华庭恶意地冲他一笑,一字一句清晰道:“用手术刀肢解的,我把他拆成了很多块,装在麻袋里,然后坐在河边一下午,把那些骨头rou块一点一点扔进河里喂鱼了。”
林匪石:“………!”
他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段“光荣历史”,脑子里极速运转,随机应变地轻声问:“你继父做了什么,让你用那种手段杀了他?”
林大忽悠是这样一个人——他尖酸刻薄的时候,能把人气的三尸神出窍,恨不能一脚把他那张讨厌的嘴脸跺成饼,而当他眉眼与语气温和下来,徐徐不疾与人交谈的时候,又像一个抚平伤痕的温柔乡,让人愿意把所有不为人知的心事与伤痛都毫无保留地倾倒给他。
“他是媒人介绍跟我母亲认识的,看起来憨厚老实,不像那些凶神恶煞的坏人,结婚之前装的人模狗样,我母亲带着我嫁过去,才发现这人其实是个穷困潦倒的烂酒鬼,Jing神分裂,不喝酒的时候,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窝囊废,稍微沾了酒就开始家暴,没轻没重地打我母亲、打我,”贺华庭半垂着眼皮,几不可闻地轻轻呓语,像是陷入了某个深沉的梦魇中,“我亲眼看到过他拖着我母亲的头发把他从卧室拖到门口,又一脚把我母亲踹出了大门,最后把我从衣柜里拖出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拿着头往墙上撞。”
“酒对他来说就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打开所有人性的罪恶与丑陋,他喝了酒之后还经常婚内强|暴,甚至在我面前……”
说到这里,贺华庭说不下去了,偏过头去低声干呕起来,溅了一地的血沫。
林匪石听懂了这个短暂的故事,他看着眼前的贺华庭,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无助少年的身影。
他小时候或许没有足够的力气,可能等到长大才学会了反抗——其实世界上真正罪有应得的人没有几个,更多时候是应了那句“社会不让好人有出路”,他们的脚步不由人,而是被命运的手生生推着,不得不走上了那条难以回头的路。郊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
天底下或许有无由来的一腔热血,但是没有无由来的恶意沸腾。
毕竟人都是有弱点的,坚守本心不容易,走上歧途却轻而易举,所以坏人大都是“我曾经善良过”。
江裴遗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进来,看见贺华庭旁边的地方一摊星星点点的红色血迹,以为林匪石凭借一口毒舌把他气的吐血了,额角青筋一跳,低声质问:“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林匪石茫然又无辜地看着他,下意识地辩解:“……我什么都没……”
——这副做贼心虚的表情江裴遗太熟了,每次林匪石背着他闯了什么祸,估摸着要挨打被骂的时候,就摆出一张可怜又纯情的脸,试图装痴卖傻萌混过关,江裴遗屡次心软,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跟他说,基本上都被他混过去了。
然而当他真正无辜的时候,江裴遗却不信了——江裴遗把水果盘往他腿上一放,嫌道:“拿着去客厅吃,别在这边给我添乱。”
林匪石:“………”
“狼来了”居然报应到自己身上了!
他委委屈屈地说:“我真的没跟他说什么。”
但凡林匪石第二遍重复的话,江裴遗就会信了,他轻轻拍了拍林匪石的头,轻声道:“知道了。”
贺华庭换了一个坐姿,一条腿蜷在没受伤的腹间,另一条腿伸直放在地上,他似乎没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喃喃般继续道:“那段时间我每天做梦都想杀了他,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杀人,也没有勇气动手,只能站在角落里看着他,看着我妈妈被打,我求我妈妈离开他,可是她总是不肯,她说男人都是一样的德行,下一个或许更可怕,这个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