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
他叹口气说:“乌由公主和她的两个兄长都逃出去了,四处奔逃躲避,有一个逃到鄯善,被柔然汗发兵威胁,送回柔然后就大卸八块分赠柔然各部警示其他人。若是柔然汗问我父汗要人,只怕……”
只怕冷血凉薄的叱罗杜文根本不会在乎王霭和乌由分或合时的那些小悲喜、小欢欣、小伤痛;别说个把人那些小的心绪,就是千万条人命,挡着他的路了,挥下屠刀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盼道:“这么可怕的柔然汗,就更不能把乌由公主送还给他了!送还不就是要了她的命么?!”
道理是这样,但罗逾在父亲的强权Yin影下实在没有对抗的勇气,想了半天,唯一的出路就是把两个人送到南秦,在杨寄的保护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他说:“我一会儿就叫人接王霭过来,只能他过来,我过去太张扬了。”
王霭很快过来了,额发间的汗水犹在,面颊上的chao红犹在,只怕是硬从被窝里拽出来的。他倒稳得住,毫无愧色,向罗逾、杨盼拱手为礼:“五殿下,公主。”
罗逾一时有些不知怎么开口,请他坐下喝茶。王霭端杯一抿,然后说:“可否请公主回避?”
杨盼起身道:“你们慢慢谈。”又问:“乌由公主在家还好吧?”
王霭点头道:“好得很。多谢公主关心。”他伉直的性子,接下来就冲杨盼一举茶盏,意思是她可以走了。
杨盼拿他全无办法,只能灰溜溜走了。
罗逾微笑着看他的举动,等杨盼走了才问:“怎么,难道你有话还须瞒着她?我还以为我才是个外人。”
王霭笑道:“有的话,恰恰只能对外人道。”
罗逾点点头说:“好,我也单刀直入。乌由公主自从柔然更替大位之后,便是新汗王的眼中钉、rou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原本你在平城,没有见她的机会,倒不足为患。现在到了扶风,团聚即是危险,你和她留在这里——”他留了半句:这该王霭自己做决定,毕竟当时请求留在扶风,只要一间屋子一亩田的也是他。
王霭好像早就想定了一样,很快接话:“今日若不是广陵公主在,乌由来的其实并不张扬。我直白地问吧,消息传到平城,大约要几天?”
罗逾皱着眉说:“这关广陵公主什么事?”接着答道:“若用飞鸽,一日即可传到;快马三日,驽马六日;就是坐车慢慢摇,十日也可传到。”
王霭低头像在算账,好一会儿说:“你父汗若存心对付乌由,两日就可回复你或刺史捉拿我们?不存心的话,等柔然得到消息,估计总要一两个月。若我现在带她去南秦,车马五日可达。”
罗逾说:“我也觉得去南秦妥当些。当年贵上的‘远交近攻’,过了时效,已经没用了。但你是他的重臣,哪怕是养着你当国家楷模,也是必然的。”
王霭摇摇头:“若是我带乌由回南秦。广陵公主有危险。”
“何出此言?”
王霭解释着:“南秦和北燕,总归是打着结亲的名义和解多年积怨的。而北燕和柔然亦如是。我一人回国,是北燕履行承诺,无话可讲;我带乌由回去,就变成了携柔然公主潜逃,北燕问南秦要乌由,南秦给还是不给?如果不给,毁约在先的是不是南秦?毁约之后,如若兵戈相向,是不是和亲的两位公主危险最大?何况,前车之鉴犹在——”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阿盼!”罗逾断喝道。这又是在拿他的黑点戳他的心。
王霭并不怕他的怒声,背虽佝偻,气场却依然很足,仿佛还是当年他做领军将军而罗逾只是麾下小职一般。
“我不能赌。”
罗逾看着他,竟然无可辩驳,最后冷笑道:“我要为乌由公主一叹——原来说来说去,你还是宁愿放弃她。说好的深情厚意,大概只是哄哄阿盼这样的淳厚女郎。”
王霭面色变得Yin沉,却并不出语,他左右看看,确认窗户严实地关着,而且窗外并无其他人的身影,才说:“你以为普天之下只有你懂感情?!你以为你抢到了广陵公主我就只有随便的份儿?!罗逾——啊不,叱罗宥连,你目光短浅,视野狭小,广陵公主真是瞎了眼嫁给你!”
罗逾几乎要抡他一拳,硬是想到他现在身体孱弱,近乎废人,自己胜之不武会惹人耻笑,才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他冷笑着:“怎么,王领军如今身子骨不行,就剩张嘴行了?”
王霭并不被他激怒,却伸出右拳。
罗逾当他真的不自量力要打架,暗暗稳住下盘,等着他先出拳便好反击。
王霭的拳头,颤巍巍伸着,他把袖子捋到肘部,罗逾这才看见从拳头到小臂上绵延着好几条蚯蚓似的伤痕——若不是伤口很深,不会长成这个样子。
王霭自己说道:“你应该认得出吧,这是狼的牙齿咬的。”
他说得很淡然,但听的人很心惊:
“我在南秦苦练了好久的鲜卑语,带着你昭示身份的短剑,到了茫茫草原之后,想要寻找柔然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