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造成南秦内乱的一把戳心利刃。这把刀,可以用, 也可以不用,完全在我。”
他说完了, 气定神闲地看着杨盼,问:“那么,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帛书的呢?”
杨盼撇撇嘴,又有了点淘气的小姑娘的模样:“因为,你不知道呀, 我阿父他可是养军鸽的好手……”
“鸽子是你们放出来故意迷惑我的?”罗逾觉得这个骗受得简直是侮辱,表情不太好看。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自己笑了起来:“兵不厌诈,南秦到底不是西凉。阿父到底不是李知茂。那么,这次试探我,竟还算是满意的?”
“英雄惜英雄么。”杨盼说,“我阿父说,两国各有各的立场。若是罗逾娶了媳妇忘了故国,那也不过一个耳朵软的孬种,阿盼就不适合嫁了。”
罗逾在坐席上定定地看着她,脑子里却在回顾之前杨寄答应嫁女儿之后对他私底下谈的一番话,今日娶到杨盼,原来私底下还有那许多试探。丈人爹一再叫他要强大自己的实力,会不会和他偷偷扶持皇甫氏是一个意思?
罗逾立刻摇摇头说:“阿盼,我是个从小活得艰难的人,所以,有的东西,我是不会争、也不懂怎么争的。”
“嗯?”杨盼瞪着眼睛看他,显见的听不懂他的言下之意。
罗逾不知道怎么说,只觉得他们这样的身份,能够全无障碍地在一起本来就是奢求。他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应受的苦厄骨子里都是认同的,所以只是叹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如果我叫你失望了,希望你不要怪我。”
车行十日,终于到了北燕的南都平城。名为“南都”,其实北都盛乐已经只作皇帝巡幸漠北时的行宫,所以军民都默认平城才是国都。
杨盼默诵着舅舅教她读书时讲的山川地理:“平城三面临边,最号要害,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不觉间已经来到平城外的广阔地界。
与南方大不一样,这里的天空高阔辽远,平城之后的群山巍峨连绵,恰似一道屏藩。农田、牧场、农舍也与建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主城城墙之外,是四座皇家园囿,郊外另有宗庙、社稷等。而平城的城墙全部是夯土砌石,四面城墙上十二座城门,高大威严。隐隐还能看见城中高耸的永宁寺塔。
他们一行在城外停下来,罗逾把一行人都安顿好,然后对杨盼说:“这么多人进入平城要经过我父汗同意,拿他的手谕才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回禀父汗拿到手谕就会过来接你进城。”
入乡随俗,杨盼虽然有些忐忑,但此刻,也不可能转身逃跑,只能点点头,然后拉着罗逾的手说:“你别去太久。哪怕是坏消息,我也想早点知道呢。”
罗逾笑道:“两国和亲,哪里会有坏消息?你别多虑。”
他知道她心里的疑虑,抿了抿嘴,劝慰说:“我知道,我们中间横亘着一些不信任,现在彼此敞开心扉,互相说实话、不隐瞒是第一步。说真话,也许大家都不舒服,但是,想通了,反而比彼此扯谎、隐瞒要真实。咱们慢慢地,让彼此信任,好不好?”
是啊!他们俩重建信任多难!杨盼点了点头,忍着泪意和他笑了笑:“好。咱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呢。”
罗逾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吻,捧着她的脸,自己用力点了点头。
他出门片刻,又折了回来,这次笑眯眯说:“对了,这几天若有人骑马来,不要怕。”
“什么?”
罗逾摇摇头,神秘地笑着,却不再说了,折身离开了。
他带着亲卫,拿腰牌进了平城城门,又策马到了平城宫门。皇帝朝后事闲,立时接见了,他在侧殿打量了儿子两眼,问:“听说南朝的公主接回来了?”
罗逾跪伏道:“是的。已经许嫁了,婚礼按咱们的习俗行。”
皇帝走到儿子身边,突然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脑,抚得罗逾周身都是一颤。
皇帝笑道:“你都二十三了吧?耽误了你这么多年!你几位阿干的孩子都会走了。”
罗逾摇摇头:“儿臣当不起父汗‘耽误’二字。能够为国效力,先立业,再成家,乃是正理。何况,也算得偿所愿了。”
他这话是真心,所以抬头带着点青涩的表情对父亲微微一笑。
皇帝恍然间见着故人的影子,身子都不由摇了摇,少顷才收摄心神,点点头淡然道:“好,朕已经叫钦天司推演过,明日黄昏是吉时嘉辰,你去城外迎娶吧。扶风王府已经修缮完毕,你今日可以出宫看一看,若还有不满意的,连夜置办,也来得及。”
皇帝这样的和颜悦色,考虑周详,罗逾特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谢过之后,便斗胆又说:“那么合卺第二天回宫拜见,可否……可否让新妇拜拜我阿娘?”
皇帝突然皱了眉,摆手道:“不必!”
罗逾有些失色,僵持了一会儿才又说:“儿臣是会带新妇先拜见父汗和母后,然后,也就是顺道去靖南宫给我阿娘磕个头,拜谢她这些年来养育提携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