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回来。”
崖儿向他道谢,他摆了摆手,靠在枞言的背鳍上对月长叹:“寡人的家没了,祖宗也丢了,还得另找地方造行宫,想想都麻烦啊。”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惆怅,经历了生死一线,现在还活着,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大鱼的气孔里喷出了几丈高的水柱,在明月下飞散成细雾,要是换个乐观的角度,也许可以看成烟雨楼头,英雄美人的啸聚,实打实经历了一场道义江湖的滚打。
先前的惊涛骇浪慢慢平息下来,水纹也逐渐变得和缓。崖儿回身看,见仙君正负手向远处眺望。她过去问怎么了,他抬手一指,“你看,看见什么了?”
他这话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只见皎然月色下,有Yin影悬于海上,距离很远,加上夜里视线不佳,看不清那是什么。但大家都清楚记得,来时曾密切观察过,并未发现附近有什么异常。
崖儿问:“是山么?”
仙君慢慢点头,“不单有山,恐怕还有城。”
大司命神色一凛,“属下去看看。”
却被仙君叫住了,“现在时机不对,今夜不要独行,等明天天亮再说……齐光费了那么大力气,总会有些说法的。”
那山影浮于水面,并非一重,颇有孤山的味道。看来厉无咎的舍命相搏,是为了换来孤山重回人间。如果真是如此就大大说不通了,他和万年前消失的山城并没有什么关系,根本犯不上为之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究竟那黑影是不是孤山,其实鲛人完全可以过去探一探,可鲛王打死也不从,“寡人害怕有诈,这事太诡异了,难道那个右盟主是我们祖宗的亲朋好友?”
阿傍对他的毫无王者之风十分鄙夷,“你们不是春岩城的后人吗,怎么对祖先的事一点都不了解?”
鲛王支吾了下,“寡人生得晚,等我降世时,老祖宗脸上都长毛了。不过寡人听我爹说过,当初的祭司殉职前留下了一句话。”
“什么话?”大家眈眈看着他。
“我们一定会再回来的!”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凝固。众人面面相觑,那么祭司算说到做到了么?万年前的誓言要如何才能实现?必定得借助后人的力量。那么什么样的人才有胆量跳进漩涡,抵达水下城池?必定不是寻常的凡人。
有些因果呼之欲出,但又似乎隔着点什么,让人难说其中原委。这次的冒险真正结束了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大家正迷惘时,月下静谧的海面上缓缓驶来一艘宝船,十六根桅杆上张着风帆,船头的饕餮金盾在Yin影下狰狞犷悍。
有人探出船舷,叫了声岳楼主,然后放下软梯来,接水上漂泊的人上船。
崖儿没想到是关山越,登船后回身拱手,“看来我错怪关盟主了。”
憨厚的汉子答了一礼,笑道:“这事不能怨岳楼主,怪我事先没有和你通气。关某虽然是个莽夫,知恩图报却还知道。当初赤白大战,我奔走几千里救出内侄,返城途径九道口时,遇上了波月楼杀手的伏击,是岳楼主放了我一马,这个情在下一直铭记在心,从来不敢忘记。先前我随厉无咎进春岩城,不过是权宜之计,十五傍晚我就借口上船接应,先回到宝船上来了。”他一面说,一面从袖子里掏出一幅卷轴递给紫府君,“这是仙君琅嬛里的物品么?我在龙涎屿外登上厉无咎的船,一直见他拿着图册查看,应当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鱼鳞图。如今物归原主,请仙君收好。”
紫府君接过来,展开图卷看了眼,工笔的线条将山水勾勒得栩栩如生。连哪处水流湍急,哪处水波平稳,都会按照实时的情况自动调整。
他向关山越抱拳:“多谢关大侠,正是我琅嬛之物。”
关山越道:“不必言谢,我也是借花献佛。厉无咎并未随身携带这画卷,我是在他舱房里找到的。大概下了春岩,画卷就没用了吧!你们来时乘坐的宝船已经被凿沉了,厉无咎的船工都在我控制下。神仙打架的事,关某凡夫俗子不敢参与,做做这种零散的小活儿倒还可以。但愿来得及时,能救诸位之急。”
这位副盟主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人,他不擅冒险,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虽然不能指望他一掌定乾坤,但他可以让人后顾无忧,也算是个可以托赖的盟友。
总之上了船,暂时可以安定下来了,但经历了先前的惊心动魄,大家都睡意全无,三三两两在甲板上游荡。枞言的回归,是此行最值得高兴的成果,算算时间,自他被劫走到今天,将近二十日了。这大鱼多灾多难,虽然不是同类,但这些年接下了深情厚谊,必须把他救回来才能心安。
崖儿在他肩上拍了下,“之前厉无咎留了一手,我还怕你会变成傻子。”
枞言神色惨然,“我什么忙都帮不上,你们最艰险的时候我不在……”
“你在又能怎么样?帮我杀人么?”她笑道,“龙王鲸大善,你还做原来的你吧,我喜欢原来的你。再说我们最危急的关头还是靠你,刚才水墙崩塌,没有你我们都得淹死。”
他们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