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他,唯有取巧,反正最终的目标不是他,只是那面八角鉴。
攻人必攻其软肋,而聂安澜的软肋就是岳崖儿。
他反手将纯阳真火往她的方向疾射过去,嘿然诡笑着:“历史恐怕要重演了……”
动作夸张,声势也做得很大,和他近身缠斗的人果真被分散了注意力。他怎么舍得让他的小蛇再被火烧一次?齐光看着他抽身相救,正好留下空隙容他触动那面六芒星。
正在他伸手的刹那,一柄杀气腾腾的紫剑到了面前,他挥起铁爪将剑一斩为二,紧随其后的青剑又向他咽喉袭来。他侧身闪躲,只听剑气呼啸而过,脸颊上立刻留下一串刺痛。顾不上去抹,那厢安澜的掌心雷又到了。他生受了一掌,本来极地里的摧残就让他体虚得厉害,这一掌打得他心血灼然翻滚,再耐不住,从喉中喷涌而出,洒得石台上尽是。
有能耐就一掌打死他,他冷笑,在他剑锋杀到前,一拳擂在了六芒星上。
石台碎裂,他也瘫软下来,可是石缝中绽出的光却让他欣喜若狂。八角鉴……有了它就能回到过去。他满含希望看着那光越来越盛大,锥塔之下的水银海翻滚起来,咆哮着向上奔涌。这时谁也顾不上找他的麻烦了,那条小蛇和她的手下正慌不择路,安澜要去救他们。
宝鉴悬在石台上方,苍黑的八卦镜,开启中心的Yin阳鱼,应当就开启了法门。他癫狂地运气转动它,如巨轮旋转。盼望着一睁眼便回到过去,他还躺在尸林的草地上,日光从树顶枝叶的间隙里透过来,温柔地洒在他的胸膛上。
进入宝藏的入口,便是万丈的深渊,向上看,看不见天顶。水银已经没过了最后一重台阶,该跑的人都跑了,他想带走那面八角鉴,双手刚触及,人猛地倾斜下来,整个空间像一个容器,容器放倒,水银海也随即横流。
那一瞬他陡然惊惶,仿佛世界要翻转过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像做梦一样,睁眼便身在方外?他想逃了,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逃。这时空混乱了,锥塔横陈,水银与它平行。又是一震,塔尖不知何时到了他头顶上。他想起来,这世界的一切都是颠倒的,孤山向海底生长,海水也在山眉上……
可是醒悟得太晚,万顷水银汹涌拍来,他被包裹进这密不透风的物质里。慌乱之中他扬手,将袖袋里的东西抛出去,Jing魄飞速升空,消失在漆黑的夜里。滑溜的、沉重的水银漫上来,从他身上每一个孔洞涌进体内,填充了他的五脏六腑。有些话来不及说了,当然也不必去说。银色的细流在他眸底旋转,最终将他的瞳孔填满。他闭上眼睛,腕上一只彩云环脱落下来,缓缓沉进了水银海底。
春岩城底的变故当然不会只停留在下层,它形成一个共鸣式的震颤,一波一波向上传达。整个城仿佛被安置在筛子上,众人成了筛中的豆子,摇得天旋地转。海水在咕咚作响,再用不了多久,这世界可能就要毁灭了。此刻大家还在一起,下一刻谁知道呢,也许会被洋流卷到几里开外,陈尸在某片不知名的月光下。
正慌乱之际,听见鲛王惊恐的叫声:“他娘的,我们的祖宗活了!”
大家转头向水墙看去,那些蜡化的尸体开始真正迈开双腿行走了。他们像一群失线的傀儡,你推我撞,最后将脸贴在那层屏障上,挤得五官变形,疯狂地捶打水墙。
末日般窒息的气象,又重现了春岩跟随孤山一同沉入深海的过程。水墙会破么?太乙镜上方的漩涡已经不见了,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个地下城里,无法脱身。
周围的建筑在倒塌,鲛王大哭:“寡人的王国没了!”
轰地一声,倾泄而下的海水终于向他们涌来,仙君和大司命联手筑起屏障抵御,但水太重,不可能抵挡太久。这时听见悠长的低yin从浪尖上传来,一只巨大的眼睛出现在屏障外,是龙王鲸。众人的手交握得更紧,见枞言摇首摆尾顶破那面气墙,闷头一挑,将他们挑在背上。龙王鲸的皮肤太滑,不易攀附,所幸仙君一把抓住了他的背鳍。
水声隆隆压迫人的耳膜,肺里的空气也快挤压完了,枞言摇尾飞速上浮,猛地一窜,窜出了水面。
周围的水旋还在奔涌,大鱼静静停在那里,天上一弯明月正亮得煌煌。
第105章
原本以为要走投无路了,枞言的出现可说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齐光会在最后时刻放出Jing魄,这使得大家对他的憎恶略略减轻了几分。世上也许并没有彻头彻尾的坏人,但凡事出有因,总有一点情有可原的余地。他至少没有丧尽天良,也没有拖大家一起去死。
那个所谓的宝藏,在他们逃出洞口后不久便塌陷了。祭台上的巨石落下去,甚至能传回砸向水银海沉闷的回响。齐光被彻底淹没了,不可能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最终触动六芒星,究竟是为了什么。
趴在大鱼尾部的人气喘吁吁,“好险啊,寡人差点就淹死了。”
大家向他看,不明白一只鲛人为什么也要凑这个热闹。
他好像也刚回过味来了,呐呐道:“奇怪,寡人明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