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大惊,连忙上前将他抱住,唐权似控制不住,趴在床边不停呕吐着,小小的身体不住痉挛,吐了一会儿,那里头已经带了血丝。
唐夫人脸色白尽,突然跪在地上,扯住了唐文哲的袖子,道:“求求你了老爷,你救救权儿吧,你知道城里还有药的,我求你送些来给权儿,我求求你了!”
“不行!”唐文哲红着眼眶道:“如今城里药物短缺,每个人都是按例分好的,依病症程度,家中染病人数为准,权儿的份例已经分过了,需等得下一批药物到此……”
“可是权儿等不得了!”唐夫人发疯似的大喊,“你是浔阳郡守,难道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病死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唐文哲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指在袖子里微微颤抖,“正因为我是一方之长,更要以身作则,护佑百姓,我说过,浔阳疫症,所有人一视同仁,绝不因你是高官权贵,便可享特权。只要我活着一日,便要坚守在此一日!”
唐夫人绝望地趴在床上,放声大哭,唐文哲凄然道:“你放心,咱们的儿子,福大命大,他……他会好起来的……”
唐文哲一阵哽咽,起身道:“我还要去看看城中灾民情形,这里……”他努力地吸了口气,“就交给你吧!”
说完,他狠下心负手而去,唐夫人在身后大喊道:“唐文哲,你不是人,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救,你会有报应的,你会下地狱的……”
唐文哲走出屋外,努力地调整了情绪,又对岳青衫道:“妇人无知,让侄女见笑了。”
岳青衫道:“世叔哪里话,世叔一心念着百姓,舍己为人,大公无私,这般高义,侄女心中实是敬佩。”
“哎,”唐文哲轻叹一声,“我身为浔阳郡守,一方之长,吃百姓饭,穿百姓衣,如今见百姓受苦,却束手无策,我……实在是愧对这身官服。”
他说着,痛苦地捂住了脸,声音已然沙哑了。
岳青衫甚觉难过,道:“唐叔叔不必如此,这并非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如今浔阳情况这般艰难,朝廷可知道么,为何迟迟不送救灾的物资来?浔阳地处幽州,本就偏僻,如今只靠着城中这点草药,能坚持多久呢?”
唐文哲长叹一声,正要说话,忽又看了云昭一眼。见他做胤人打扮,又气宇轩昂,英气逼人,不似等闲之辈,心中暗生警惕,不禁问道:“这位是……”
云昭犹豫了一下,道:“在下现在役大胤国飞将军,云昭。”
唐文哲一听此言,面色大变,猛地起身道:“你、你、你……”
云昭沉声道:“唐大人不必惊慌,云昭此来,别无他意,只是想看看浔阳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唐文哲好一会儿才宁定了心神,可想到如今面前坐着的乃是大胤国的最高军事统帅,号称战无不胜的战神云昭,还是一阵惊悸,更想不到云昭虎狼之辈,竟是这样一个未及弱冠,俊美无俦的少年。
唐文哲想了想,终于道:“实不相瞒二位,浔阳疫症的消息早已经上报朝廷,可是皇上第二日便下令撤走了浔阳守军,而救灾物资,却迟迟未曾送来,我猜想……”唐文哲咬了咬牙,眼中露出悲愤之色,“皇上只怕是要放弃浔阳,弃这些百姓生死于不顾了。”
岳青衫心中大震,一时义愤填膺,天宗帝德薄,她向来知道,上辈子,他害死了一心为民的岳文成,这辈子,他又害死了陈旭。可她没想到他身为帝王,竟然能弃这满城百姓的生死于不顾,这样恶毒卑鄙之人,有什么资格做皇帝!
岳青衫道:“那城中的药物还能支撑几天?”
唐文哲的嘴唇翕动了一下,痛苦地闭上双眼,“无非三天而已。”
岳青衫顿时僵住了,三天……
三天之后,浔阳所有的人,便只能困在这座城中,慢慢等死……
这是何其残忍?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每日忍受着病痛的折磨,看着这太阳升了又落,看着自己和这座城,终究被所有人抛弃,化为尘埃。
岳青衫只觉胸口似压了一块大石,无比沉重。她站起身,拱手道:“唐世叔,侄女愿与世叔一起,为浔阳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这几日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世叔但请差遣,我必定义不容辞。”
寻常人见了疫症可怕场景,早已经逃之夭夭,想不到她竟愿意主动留下帮忙,唐文哲心中也甚是感激,“贤侄女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疫症毕竟危险,还请速速离去为是。假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远在京城的岳贤弟交代?”
岳青衫道:“我意已决,世叔不必多说。我必然尽一切所能,救助浔阳。”
唐文哲见她坚决,便只好叹了一声,先将二人送出城去了。
岳青衫出了城,想起浔阳百姓悲惨,心中抑郁难过,徐徐难平。云昭道:“青衫,你莫着急,我命随行影卫就在城外安营扎寨,咱们再想办法。”
岳青衫这才想起来,自己胸口一热,便说要留在浔阳帮忙,却并未与云昭上商量呢,愧疚道:“云昭,我见百姓可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