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给你一条生路,江央公主最是信任你,想必你来下手最合适不过。”那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似乎是特别希望,陆危尽快答应下来。
“只要我答应,你就放了我?”陆危狐疑地问道。
对方又是停顿了一会,才说:“只要你答应下来,不仅会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以后,再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死。”宫人说完,接收到一旁五皇子的目光,继续冷声冷气地说:“对了,别妄想现在假意答应,骗我们放了你。”
谁知陆危笑了笑,垂下头说:“那你杀了我好了,我这条命就是殿下的,死了也不可惜。”
是啊,死不足惜。
宜章一双黑澄澄的眼睛扫过去,落在了陆危过于白皙的脸上。
他垂目看向陆危的脸,头一次发现,他长得的确很俊俏。
大概是很招女子待见的那种好看,此时心怀厌恶的宜章是不能感觉到的,不然怎么让阿姐如此神魂颠倒。
他想起外面的那句话,花言巧语的小白脸。
江央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陆危,全然没有在意他们。
斜阳西坠,大片的红色霞光倾洒在疏阔的廊下,将江央公主雪白的面庞,照得如同施上了一层胭脂。
她昂然地扬起了长眉,施施然地微笑了起来:“宜章,我赢了是不是?”
“是。”宜章憋屈地吐出一个字,又顿了顿,补充道:“这一次。”
江央没有同他计较这两个字,再次看了一眼殿中一无所知的陆危,转过身去留下了一句:“放了他。”
“回去,放了他。”宜章不甘心地负手道。
“是。”一旁的宫人悄悄松了口气。
陆危明显感觉到,给自己划断绳子的人,动作很小心,他唇角动了动,总觉得哪里不大对,但他说不出来。
陆危回到月照宫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
他的后颈仍然疼痛不已,却不敢在人前露出半分异色,外面的捧荷与挽栀等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安静乖顺,还未进入殿中,就看见了五皇子也在。
“公主,卑臣回来晚了。”陆危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对姐弟,为了他的生死,发生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争执。
“陆危,你怎么样?”江央公主欣慰不已,竟然也忘了自己本该问他,如何回来的这么晚。
幸而陆危此时也另有心思,没有发觉公主的异样:“劳公主忧心,卑臣一切皆好。”
“人已经回来了,阿姐可是放心了。”这厢饮茶的宜章见到陆危,没有任何异色,只是漠然地将他看了一眼。
这时候,作为幕后主使的他,自然也不可能假惺惺的去关心。
江央公主如无所觉,眸光若水道:“他是不会离开我的,我一直都很清楚。”
陆危有些奇怪,这话听上去,倒像是说给旁人听的。
宜章低垂着头,掀唇轻笑一声,他知道,这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是阿姐,你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有谁,会向一个奴婢托付终身呢,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样一个太监,竟然值得你堂堂江央公主,如此离经叛道吗?
阿姐现在亲自告诉了他,她觉得这是值得的。
他知道,他知道,阿姐以为自己有的太少,她只是在抓住自己能抓住的。
这在所有人的眼中,不过是在作践自己罢了。
宜章觉得这件事,都是父皇导致的,若非此前,他要将阿姐赐给一个老头子,阿姐也许就不会有病乱投医,她只是太害怕了,以至于失了方寸。
他心底默默的怨怼着父皇,听到了阿姐的话,又忍不住嗤笑一声说:“但总有阿姐你管不了的一天。”
江央公主动了动唇瓣,哑口无言。
“原来殿下也有对五殿下,束手无策的这一天。”陆危不明所以,只当是姐弟两个吵嘴,便不禁笑了笑道。
江央公主听到这话,别着脸泯然说:“我不一样拿你没有办法吗?”
陆危闻言,明白公主是在意指当初,讪讪地笑了下。
江央公主抬起手腕,陆危正要去如常搀扶她起来,看见这一幕的宜章低吼骤然道:“别碰我阿姐!”
“五殿下。”陆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了手,对上了宜章如同寒刀般的目光,他便看向了公主。
江央眸光淡泊宁静,温煦地说:“你先下去吧。”
“是,卑臣告退。”陆危松了一口气,一如既往的躬身告退下去。
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身上是否还有疏漏,倒也不好惊动了公主。
只是那些人,陆危垂下眼皮,究竟是哪一宫的呢?
若是放在平日里,依照陆危细腻的心思,应该能够察觉到,公主的不同寻常。
她的态度太正常了。
陆危分明就已经是晚归了,但她居然还如同往日一样的话语,没有多一句,也没有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