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荷提着灯送他出来,别有意味地道:“陆公公……请慢走。”
她觉得自己真是很会看人,才对谁钦佩了不久,就要被摧毁了,你以为人家是恪尽职守,实则是本别有意图。
可怜自家公主单纯无知,竟然还相信了这狡猾的家伙。
捧荷不知是为了陆危的图谋不轨,趁人之危,还是因为公主的得不到回应,而感到愤愤不平。
陆危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又因不知道,公主已经将这件事告知了捧荷,在她面前还有些隐瞒的作态。
宜章一直没有歇息,而是等着他来回禀:“怎么去了那么久?”
“在月照宫,公主多问了一时的话。”陆危虚虚实实地说。
“是吗?”宜章撂下手里的毫笔,拂袖转过身来,少年郎自有清朗之气:“阿姐说什么了,可喜欢吗?”
陆危言简意赅道:“公主很喜欢,说殿下有心了,今天去的太晚了,公主已经入寝了。”
宜章听了很满意,也没注意到陆危的沉郁之色。
翌日,有个宫人不慎失足跌落,磕到了石灯座上,折断了脖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陆危的耳朵里。
尤其是在他一早让人悄悄注意的情况下。
这种晦气的事情,自然传不到上面,免得脏污了贵人的耳目。
而一个名不见传的侍者死掉,更是不足以谈,连成为茶余饭后的资格都没有。
陆危早早服侍五皇子用了晚膳,一同回来的,还有被叫来用膳的伴读公子。
几个人今天打了马球,于是说起Cao练场上的“战况”种种,也是很热火朝天,年少的男孩子正是闹腾的年纪。
宜章自然也没注意到,原本在殿中服侍的陆危被叫了出去。
陆危偏头看了一眼殿里,暂时没有需要他的地方,就带着人往自己的房间里去,才缓了一口气问道:“说吧,怎么样?”
“今天一早听人说,永宁宫昨夜似乎失火了。”内侍略带一点古怪地神色说。
陆危微不可查地顿了顿:“失火了?”
“并没有大事,说是宫人不慎摔了灯笼,便在外面的枯枝烧了起来,不过,就算真的全都烧起来,也算不上大火,只是在外面看着有些唬人罢了。”
陆危若有所思,眉眼间是疏冷的:“这个时节了,哪里的什么枯枝败叶。”
尤其是在永宁宫那么重要的地界了,没有皇帝的授意,哪里出事都不可能是那里。
偏偏又在这么巧合的时间,再加上那么确凿的证据,若不是昨夜被他恰巧碰见抓住,恐怕今天掉在永宁宫墙外的,就是扶苏殿中人明晃晃的贴身令牌,说不是针对五皇子的,都没有人相信。
人人都知道,五皇子对江央公主何其依赖,若是为了公主不嫁给别国质子,一气之下做出了点糊涂事,也很正常,顺理成章。
事发后,皇帝又不是什么耳根软好性子的人,一贯不会念在所谓情分上的人。
“那个死掉的家伙是什么来路?”陆危接过他递来的巾帕,擦拭干净了手上的水珠,才将那种杀人后的恶感从心里撇去。
内侍敛眉答话:“并不是其他宫里的,而是惜薪司的一个小火者,此人平素并不起眼,也不知他素日里和人有什么往来。”
“都有谁去打听过死了人的消息?”大抵是回忆起昨夜的状况,陆危俯身挽起袖子,在盆中将双手交叉,洗了又洗,寻常人可不会去自寻晦气。
内侍蹙起眉头,转身取来了一块干净的巾帕,在一旁候着:“并不太多,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还有瑜妃娘娘宫里的宫人问过两句,但都不是很明显。”
“瑜妃和扶婉公主……她必定不希望自己做的事情出岔子,即使扶婉公主有心,也不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
“您怀疑是这两位的人?”内侍说着暗岔开手指,指了指麟趾宫另外两殿的方向。
“嗯,其他的人没有动机,或者说,还不足够。”
第34章 试探 芙蓉
即使宜章自己不愿意接受, 以为自己和兄长们关系不错,但陆危可不是他, 他们很清楚五皇子的敌人是谁,也一早就起了提防之心。
“还有,那块令牌怎么回事?”陆危一早就将令牌交给他,让他去查证真伪。
真的假的都是麻烦,但还是要去查清楚。
内侍将令牌放回了桌子上,道:“是,小的拿去给御用监的熟人鉴查过,说这令牌并非仿制, 是真的确凿无疑。”
御用监的人都是为皇帝制造御用器具的, 眼睛在这些东西上最为毒辣。
他们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一块令牌就是真的。
想来也是, 既然是想要构害五皇子,那就不可能用假的, 陆危想到这, 自己莫名有点哭笑不得。
陆危面上的笑意渐渐冷却, 摩挲着手里的令牌,沉yin道:“既然是真的,必然有人的令牌没了,或者就是给人了, 去查,谁的令牌丢失报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