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从小吃苦,即便时常无奈崩溃,却又总能从低谷中振奋。
孩童多了,各种问题也接踵而至。
虞夏青当初买下的宅院虽大却也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况且桌椅板凳皆缺。
小梦当机立断,在雁渡市镇中溜达了一圈用低价买下数十张陈旧的桌椅。购买桌椅的钱数写得清楚明白,毕竟给钱的是虞冬樗。
有了桌椅,原本可任由孩童玩耍打闹的课室拥挤了不少,孩童闹闹喳喳,哭笑嬉闹,惊扰了街边的商铺,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小梦花费了许多心力才让他们安静了几分。
而后给每人一支细笔和几片肥大的树叶,任由他们在树叶上胡写乱画。不过片许时间,孩童们的面上、手上、桌上便沾染了不少墨点,站在远处看去,竟像是一幅诙谐的水墨画。
罗一三喃喃:“难怪我让你买新桌子你不肯。旧桌子,花了也不心疼。”
小梦浅笑,笑中藏着惆怅。
之前与蓝媚他们四个在一处时,除去枫弱红,剩下几个孩子总喜欢在桌上乱写乱画,她不允,他们便在书上乱画。也曾闹出不少麻烦,幸而那几个孩童的爹娘都有权有势,弄脏弄坏,赔了便是。当时倒也不觉心疼。
此番她却想,既然胡写乱画是孩童的本性,何不由任他们胡写乱画去?纸贵,树叶却有不少。
“可若他们认为世上之物处处可画又如何是好?”罗一三问。
小梦便与那群孩童约法三章,课上可乱画,平日却不可胡来,孩童们点着小脑袋应下。
画叶子也便成了最受孩童们喜爱之事。
见人越来越多,小梦便又招了几个女秀才,租下了隔壁小院。分了部分孩童过去,越发热闹非凡。
不过半月,雁渡有个梦夫子,是锦花王朝最后一任女将军邢青燕的子孙,是当朝皇太子的身边人的消息便传遍了雁渡与最靠近雁渡的□□关、记别城。
她也能算皇太子的身边人?小梦更觉流言可怕,罗一三却笑道若流言可祝成事,多点儿流言也未尝不可。
闻言,小梦渐安之若素。
况且虞冬樗见她做得不错,又拨下五百两银与她。
备受鼓励的同时,小梦问起虞夏青。
虞冬樗只一脸怒意,别的什么都不说。
期间吕思哲也来过好几次,送来不少书籍还有米面粮油。
小梦知晓他参了虞家一本的事,满心不悦,回应便也敷衍了事。
“邢梦姑娘用不着对在下如此介怀。”
吕思哲道。
一脸苦笑道自己出身低微,费尽一切手段方才得到雁渡太守一职,自然知晓与虞家作对于己十分不利。
“在下此番行事只为了护卫我大吴河山万年不倒!雁渡大将军专权,的确不利国,不利民!何况,在下对姑娘的心思,却是真的。”
小梦不理会他的那些情思。
只觉他关于虞家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罗一三却嘲弄道朝政中人总喜欢给自己安上各种名头,说到底却还是尔虞我诈的朝政斗争。
朝政之事小梦不懂。
她只知此种斗争很可怕,一步错,步步错。譬如被关押的蓝子涵,还有他那一双儿女。本已说好两个孩子来她这处求学,却又横生枝节,好事者道那两个孩子若是读了书,不定会报复将他爹爹害成这般的人。那些随姬崇旭一道来雁渡的官员便严禁蓝媚两姐弟来青园。
小梦心忧那两个孩子,也壮着胆子与虞冬樗谈过,不过是挨了一顿呵斥。
欲找虞夏青帮忙,他却依旧不肯见她。
一筹莫展。
小梦便更加思念虞夏青。
到底她最在乎的不过是他。
放课,与孩童分别,女秀才们要归家,罗一三要去找岳小楼。
偌大的宅院,除了秋虫的叫声就只剩小梦的叹息。她坐在窗前翻阅着手中的书卷,看一眼天空的繁星。
一声忧叹。
“梦儿,为何叹气?”
小梦苦笑。
她竟然念他念到此般地步,出现了幻觉?
虞夏青推门而入。
皱眉道:“梦儿不锁房门?若有不法之徒闯入岂不危险?”
他身着靛蓝色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似乎比往日清瘦了几分,唇下冒出了青色的胡渣。
小梦凝神看着他,看得分外仔细,甚至留意到他大拇指上多出一道细细的伤口。
见她这般,虞夏青哑然失笑,笑意却又一闪而逝。额头与她轻轻一触。他才从外面进来,额上的温度比她凉了几许。
“梦儿,我想你。”
他柔声道。手不碰她,只是撑在桌子上,支撑自己的身体。
小梦身子微微颤抖,嗫嚅着唇,她本欲说“我也是”,却又连一个字音都说不出口。
欲伸手碰他,却不敢。
她担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