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颖道:“怪道那薛胖子死了没见官府拿你,那这般说来那位公子和那位姑娘也是宫中人喽?”
墨心回道:“那是我的五姐和五哥。”
月颖柔声道:“多谢你们,我这条命是你们给我的,若是有机会,我自会向你和你哥哥姐姐还恩。”
“不用谢我们,你若是真拿我作朋友,便带我在这宫外四处逛逛,我也好见识一下外面的景色!”
月颖看了看四周,道:“当然好了,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几分美景,待我洗完这匹马带你前去如何?”墨心点头,见旁边有个多余的马刷,也拿了刷子刷起马来,两人嬉笑言语自得其乐。
见老板娘不在,月颖解了两匹马出来,带墨心一路行至郊外的一块水塘处。
拴了马,眼前是一片林荫小道,已是深秋,落叶飘飘然而下,树枝纷繁交错,厚厚的落叶布满了小道,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墨心从未见过这番开阔景象,便顺着那小道慢慢往前走,左右看时,见黄灿灿的水稻布满田野。
正是收割的时候,人们都拿着镰刀收割着春天种下的果实。忽见一个农妇哎呦了一声,两人驻足观看,原来是那农妇被稻茬扎到了脚,旁边的一个农夫赶忙扔下镰刀上前,扶那农妇在地旁树荫下坐了,替她脱掉草鞋长袜,拨出稻芊,用毛巾包扎了脚,又拿过水壶,倒了碗水喂农妇喝下,交待了几句话,农夫又拾了镰刀重去割稻。
墨心感动,呆呆看着。
月颖看她呆住,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墨心缓过神,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诗中所说的‘相命肆农耕,日入从所憩’”
月颖推了她向前走道:“我虽已长久不读书,但也知你现在感受,你恐是对他们在田间地头这般一起劳作心生羡慕吧?”
墨心问:“姐姐也是?”
月颖笑道:“你只知那农夫与农妇和睦相亲,却不知他们辛勤收割的稻子并非是他们自己的,那些谷物都是有钱有势的地主家的,这些人不过是那些权贵人家的附庸品。我出生望族,只是后来倒了,便被卖身到这里做了驯马女。我像你这般年纪,无忧无虑,以为这天下太平,也羡慕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只是一夕之间天崩地裂,体验了人生百态,方知唯有富贵才是生活,唯有有了权势才不受人宰割,才不用整日为奴为婢。”
墨心疑惑,月颖淡然道:“你看他们脚上穿的鞋子,这里的稻田chaoshi泥泞,最是多水蛭草虫,他们的鞋子既不防水也不牢固。你走在这干净之地,却穿着绫罗织就的暖鞋,在这里看他们劳作,想来是不是很不公?”
墨心道:“姐姐,我还不知这里面有这么多学问,我们去前面桥上,你再跟我说说你和你家的事吧?”月颖看墨心闪烁着眼睛,可爱真诚,只好答应。
二人走过小道,来到前面的河堤上,河堤上有座拱桥,桥身上用小篆刻着三个字——“月桂桥”。
好诗情画意的名字,墨心心情颇好,与月颖站在拱桥上,四面八方尽收眼底。墨心问:“姐姐说你出身望族,那是因何故倒了呢?”
“我是登州ru山人,我们林家原也是当地的富贵人家,后来因哥哥不争气,得罪了上面府衙的人,因此落败。我一夕之间从贵小姐成了别人家的洒扫奴婢,动辄被主子打骂,还吃不饱饭。后来我施计逃了出来,来到这皇城脚下,却苦于不能谋生,只好将自己卖了,来寺中做了驯马女。”
“似姐姐这般无家可归的,毕竟是少数,大多人还是有父母亲族可以依傍的吧?”墨心天真道。
月颖拍了墨心的头道:“我之前有家有父母时,也像你一样觉得人人都衣食无忧,生存并非难事。及至做了奴才,才发觉世上的奴才最多,主子最少。奴才们日夜劳作,像我们之前,十几个丫头挤在一个小屋子里睡觉,不到天亮就要起来为主子烧水,打扫庭院。每日除了吃饭一直辛苦到天黑,主子还动不动欺压我们,日子就似坐牢般不见天日。”
墨心想起伺候自己的丫头们,自己从未想过她们的生活如何,只知道自己冬日早起读书时,丫鬟们已起床为自己备好热水,煮好热汤。她们无亲人在侧,在宫中做事小心谨慎,生怕出错,大概就似月颖说得生活暗无天日吧。
“不过我看你和你的哥哥姐姐们行事仗义,必是心地善良的人,若做你们的丫头,必然不像我之前那般悲惨。可见人各有命,若遇了好主子,便是做了奴才心里也畅快!”
墨心见月颖夸她,得意道:“若说行事仗义,我四哥最大方,我五姐心地最柔软,还有我三嫂,我父皇母后也很开明,改日我带你入宫,让你见见我的家人,你就知道我们这些主子都是好人了!”
月颖笑道:“我哪有那样的福气,能见着当今的天子!”
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至傍晚,看河对岸灯火辉煌,商户小贩都出来叫卖,河里的船上还有歌ji曼妙的歌声,这边田地里的农夫都已将成堆的稻禾捆上,装上车子拉走。
今日与月颖聊天,似打开了一扇窗,透过这扇窗能看到高墙外的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