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之恩,还未报得。”将军脸上略有歉意。
“商人无官职,便是再富,终究也是微末不入流,连与将军这等有福之人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将军忘了我也是常事。”
“并不是忘了你,只是记得当年你意气风发,尚且年轻,却不知为何今日苍老了许多?”
薛帽抚了抚发白的胡须道:“自从将军夫人去后,将军也不似从前那般气盛了。”
将军转身看田里的农人收割稻谷,良久道:“世间诸事皆不得圆满,唯有自求心安。”
“将军凡事追求无愧于心,但未必人人都这样想吧!”
将军不言。
“依我看,当年若不是他在,将军如今与爱妻和和美美,共同管理这江山,恐怕这世间又与今日不同。”
“大悠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若当了皇帝,未必能使百姓过上眼前的生活,此话不可再提。”边将军面露不悦。
“将军若当了皇帝,不会像铭皇对您这般对待他。自他上位以来,铲除异己,清除旧臣,逼得将军在边关呆了八年不得回城。如今回城,明待将军如兄弟,私里还要监视将军和将军的几位部下,使将军如同手脚钉丁,不得自由。在下想,将军如此雄才大略,本该坐上那最有权势之位,如今却如同别人的阶下囚,此事怎得甘心?”
将军一声怒喝:“住嘴,念在你我往日情分,我便当今日从未听过你这番言论,勿再提此事!”说罢,拂袖而去。
薛帽在身后喊:“将军!”
边将军不理,终是不愿再接近此人。
墨颜心殇
今年中秋过后天气一日日转凉,铭帝近来越发觉得龙体不似从前,身上总是阵阵冰冷,需裹了厚厚的大衣才能御寒。
自长子乾元,次子乾亨少年离世后,铭帝便大病一场,加之早年屡次受刀伤和箭伤,伤口反复发炎化脓未能及时医治,又战况频繁,风餐露宿,内里外里累加病根早已坐成,也不知寿辰还有几时。
前年末,因想着给原配于蓝玉的茔地修葺一新,自己亲自监工,未当心着了风寒,竟一病三月不起,自己心里便有了Yin影,猜或许这是妻子在Yin间无人陪伴,故意召唤他。
想着收三疆一事怕是等不到了,只有靠自己的孩儿了。但若想让自己的孩儿顺利继位,有两个威胁必要除去。因此便着急收了原右戍卫将军谢之付的兵权,借着西海望暴民一事叫左戍卫将军边远回城,好把心头大患除去,却不曾想墨刺嫁到了他家,拖延了计划。
史上有多少皇帝出身为将军?前朝刈帝的父亲是,远弟的父亲也是将军,自己便亲眼见证了远弟父亲的谋反,昨日之鉴,今日绝不能无视。
边家军必除,虽有母亲庇护边远,但军政大事,也顾不得许多了。只不知阎王爷给自己的寿命是否宽裕,能否来得及?
可惜这件大事,却无人帮自己。上次交代乾行办理谢家一事,乾行却弄巧成拙,致谢家灭门,此事如今还是一桩悬案。铭帝对乾行便开始不放心了起来。
忽然又想墨刺已出嫁一年,不好时时唤其回宫。长女墨服的大女儿丢失不知现在何处,四女夭折,墨颜无生母时时爱护,墨心叛逆爱闯祸,下面的更是年纪幼小不能自立,顿觉凄凉不安,难以折转。
正忧思,五女墨颜前来请安。
墨颜不满十二,因小时受过火灾,脸部灼伤,留下斑斑黑痦,把那倾国之颜殇了大半,生母也在火灾中罹难,幸而她聪慧温和爱读书,父兄姐弟又极爱她,未见其有何异样,倒也无忧无虑。
扣头请安完毕,墨颜笑道:“父皇,过几日重阳节,我与弟妹许久不见二姐姐,很是想念,想请父皇代为宣旨请她回宫一聚,可好?”
铭帝听这话,欣慰墨颜聪明,应允了。又问她宫中嬷嬷丫鬟是否尽力,近来读了何书,墨颜答丫鬟们甚好,嬷嬷亲切,近来并未读什么要书,只是看些杂剧,是钟无艳夏迎春的事。
铭帝道:“墨颜,你不可以人度己,你并非钟无艳,你的夫君也不会是齐宣王。你聪慧大度,又善良向阳,自会有人爱慕,福报跟随。何况你又是朕的女儿,无需自贬身价。”
墨颜道:“谢父皇宽慰,儿臣有父亲兄弟祖母关爱,是人生大幸,绝不会因容颜自卑自叹。”
铭帝道:“你这样想最好。”又嘱咐她许多,方叫她回去。
几日后重阳佳节,南华池家宴,墨刺与边家人一同进宫,铭帝与珍妃见她身貌丰腴,夫妻恩爱,与未嫁之时不同,想来是自己多心,也便不再悬念。
酒席已开始,驸马弟边千因来迟了,步履匆匆往南华池走,走至御花园回廊,一女子迎面跑来,边千躲闪不及,女子的鼻子正撞他的肩胛骨,登时疼的以手遮面。
边千即刻后退两步低头拱手道:“姑娘,冒犯了,可还有事?”说罢,抬头看那女子,灯光幽暗,女子又以手作挡,不能看清有无大碍,未多想又上前一步欲细看。
女子本不欲计较,见他上前一步,以为他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