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西回到A市后,江止把拍好的照片都交给了江风,江风每天忙进忙出,一是调查着打开石墙的方法,二是调查那个向导的家庭情况。
根据弟弟当时的反应,直觉告诉他,江止一定和那张照片上的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而江止在假期剩余的几天里,则一直被困在江宅中,哪都不能去。
准确地说,他没有被“困住”,也不是“不能”出门——房间没上锁,江宅外面也没有20米高的大围墙,只要他想,去哪里都可以。
他只是在没有得到江风允许的情况下,不敢出门罢了。
心理学上有一种现象叫做习得性无助,指的是一个人经历多次挫折后,会将结果归因于自身,从而产生无助与麻木感。简单来说,就是长期处于不能反抗的状态下,即使在可以反抗之后,也会不知反抗,不敢反抗。
或许这就是鲁迅笔下的“怒其不争”。
这几天,除了日常的早晚安,江止也没敢联系安然,他害怕从与安然的聊天框中,看到“江哥,我爸死了”这句话。
开学前的一晚,他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梦里安建军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安然在旁边哭的不成样,突然抬头看着他,“江哥,是你杀的吗?是吗?是你杀的对不对?”
“不是!”,江止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可是有什么好否定的呢?就是自己杀的。
“哥,我回学校了”,清晨,江止给江风告别道。
“哦。周末还回家吗?”
“我......”,江止拉着衣服,一时间手足无措。
“没关系,想回就回”,江风笑着说,“去吧”。
想回就回,那这包不包含“想不回就不回”呢?江止不知道。
上了一天的课,江止都心不在焉的——虽然他平时也没怎么专心过,陆天行余光瞟着他,心想这小子怎么放假回来像泄了气的公鸡一样,跟换了个人似的。不过放完长假开学,心情不好倒也是正常反应,陆天行也没有太过计较。
直到放学时,江止才磨磨蹭蹭的问陆天行,“今晚......我能去你家住吗?”
他害怕回到公寓会见到安然——虽然安然现在可能还在处理他父亲的丧事吧。
难道是为了这事?一天都很紧张?陆天行心里突然一乐,颇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啊?来我家?你确定?”
“哎别磨磨叽叽的,你就说行不行”。
“行啊”,陆天行笑着说,又压低了声音,“正好我父母都不在家,特别,方便”。
陆天行同学,方便什么你说清楚啊!
进了屋,江止大摇大摆的往沙发上一趟,打量起了屋内的陈列,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古董可是不少——他现在越发确定陆天行和江风看中的就是同一地点了,里面大概真的有什么宝贝。
“喝吧,没下药。还有说说呗,为什么来我家”,陆天行泡了两杯茶,端了过来,根据两人上次分别时,江止要把他吃了的样子,他不信江止来是纯粹为了打炮,应该不至于这么sao吧。
江止吐了口气,“我杀人了”。
陆天行戏谑地说,“啊?你不是杀过很多人吗?怎么这就要躲我家来了?”
“不一样,杀的是他爸”。
陆天行反应了一下,“‘他’指的是......你那个小炮友?安什么来着?”
江止点了点头。
这样啊,怪不得,陆天行想,“你......是被强迫的?”
“不是”。
“那你是自愿的?”
“也不是”。
“???”
“但我不得不杀”,江止叹着气说,“因为我哥”。
他从来没对外人提起过江风,但现在心中的郁闷情绪达到了极点,总想找个人倾诉一下,思来想去,也只有陆天行最合适了——陆天行这名同桌,给江止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甚至是想暂时放下一切,去主动依靠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
“你......哥?你还有个哥哥?”,陆天行迷惑的问,这啥家庭啊,有钱有势,却遭受虐待,还有个哥哥?这什么成分啊?
“嗯,我哥叫江风”。
“噢~”,陆天行开玩笑说,“那你可以给他找个对象,就叫余火”。
“什么意思?”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啊”。
“这是什么?”,江止还是不解的神情。
“这句古诗你都不知道?”
江止瞬间炸毛,捞起一个沙发靠垫扔了过去,“Cao,我他妈没上过学啊!”
“哦......我的错......”
陆天行道完歉,江止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陆天行忍不住好奇心,先开的口,“那......到底怎么回事......你哥,你为什么没上学,还有,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