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风过去,陆安适才开口,“温含卉,我也很想说‘是’,很想糊弄过去......”
温含卉眼前被shichao浸润,视线和耳畔都变得模糊起来。
“可是转念一想,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够跟你剖白我爱慕你这件事的机会,我突然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和你一起把这个谎言圆过去了。有很多个日与夜,我都在想,我把爹娘教会我的礼教丢到哪里去了?我这么一个循规蹈矩的呆板书生,到底为什么会对你产生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很漫长的时日里,我都没有寻找到我要的那个答案,只能一边假装一切如常那样呆在你身边,一边内心Yin暗地渴望你不要搭理什么王虎、清辰、顾逸,你对顾逸笑一下,我整日都读不进书。我开始尝试终止这份不合时宜的感情,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我并没有办法终止这份感情。”
“温含卉,我是不求回报的。让我呆在你身边好吗?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到了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我就会离开你,绝不纠缠。”或许是反复煎熬过,陆安说出这话时,神情不似远方山峦起伏,口吻轻松得反而像是风平浪静时的湖面,一丝涟漪都没有被温含卉捕捉到,宛如随口一问,便是被拒绝也不甚在意那般。
可是温含卉却像是感知到了陆安心中难以纾解的苦痛般,霎那间眼泪就淌了出来。
她抬手按了一下酸涩跳动的胸膛,斩钉截铁地回斥道,“不可以!你不准喜欢我!”
不远的老树上,一只乌鸦察觉到周遭气氛凝肃,扑腾起翅膀起飞离开。
陆安眼眶一点点变红,黑漆的明眸慢慢变得黯然失色,原来连单独的喜欢也不被她允许。静默片刻后,他维持住了体面,没有再问,没有祈求,只是低声应了句,“好吧,我知道了。”
“对不起......”他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喜欢而道歉。
温含卉眼泪沾shi了面容,她低头抹了把眼泪,也不知道两人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宁愿今天没有去贡院接你。”
之后的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温含卉缓缓往家的方向走,陆安抬脚跟在她身旁。
两人再没说过话,家外已经是初春,一片生机蓬勃,家里却像是处在冰雪覆盖的寒冬中。
温含卉沉默地回了寝间躺下,辗转间,门帘外响起陆安喊她起来用膳的声音,她没有理会。
温含卉整夜无眠,直到翌日清早,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她穿系好衣裳,面无表情地从寝间里出来。
陆安正在炊房里忙活着煮粥,他看了眼站在炊房外的温含卉,指指尚未沸腾冒泡的瓦罐炉子,“你再等一会儿,粥还要一会儿才好。”
温含卉点了点下颌,松开炊房的门帘,坐到中庭的石桌上等陆安。
中庭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这些都是陆安亲手置办的,为的是以后温含卉可以自己养花做香囊,他说她不是一个会过日子的人,所以栽种在花盆里的枝节们都是陆安在打点。
一晃眼,这些移栽的枝节都已经冒出鲜嫩的花蕊了。
寻常不觉,原来他们的新家已经如此具有烟火气。她好想和他一起看这些花蕊慢慢长成,最终绽开的场面啊。
温含卉鼻尖一酸,低头偷偷抹掉渗出的眼泪。
再抬眼时,陆安已经端着碗筷过来了。
早膳期间,温含卉勺着的每一口粥都泛着苦味,吃着吃着,她忍不住掉下眼泪。
陆安放下碗筷,从前襟里摸出帕巾,递到她眼皮底下,这回他没有再拿错,是一张方方正正的素帕巾。
温含卉苦笑一下,“你这回倒是没拿错了。”
陆安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别哭了。这都是我的错,你又有什么好难过的?”
温含卉胸膛起伏一下,用帕巾擦掉眼泪,徐徐开口道,“崽崽啊,你现在还小,你只是因为我救了你,或是因为你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才会误把依赖当爱慕的。等你真正见过外面的世界,就不会这么想了。到时候你就会想,我不过是一个住在京郊、没什么钱、脾气很任性、还喜欢臭美的女人。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喜欢我了。”
陆安不这么认为,“你是觉得我会变心吗?我不会变心的。不管你会否喜欢我,我都会如爱我的生命一般爱你,而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无论你要不要,这条命都已经是你的了。温含卉,我到死都会继续爱你。”
温含卉也很笃定,“不会的,崽崽,世界上没有那样的男人。男人都是薄情逐利的,你只是涉世未深,等你真正从学堂里走出来,走到这个纷扰的人世,你会适应世间的规则的。没有人是出淤泥而不染的。”
陆安抿唇,垂眸看她,“你这番话是何意?”
石桌下,温含卉搭在衣摆处的手收紧,薄薄皮rou下的骨节绷起,她说,“你在会试中榜题名,又不欲参加殿试,想必你的官职这几日就能下来了。有了官职,你拿的俸禄养活自己绰绰有余,然后你就搬出去住吧,陆安。我们之间,属实没有做家人的缘分了。若是你不愿意搬走,我搬回胡家村亦可,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