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们捏了一把红苕的rou,狞笑着转成揉搓,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但这些腌臜的话却掩不住红苕那一点点拔高的歌声,她不想恩公停下来,她知道恩公是去做什么。
“让他不必害怕,勇敢地往前走——!”
这十余个山匪的注意力都在红苕的身上,他们虽然不知道红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为什么要唱这山歌,但他们眼下就缺了个泻火的去处,也就顾不上去管那些异样之处了。
徐闻将自己的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他对于自己的无能,对于一次又一次目睹的悲剧而感到愤怒,可偏偏他的无能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咳——
气急攻心的徐闻撑在水缸之上,咳出了血。
他红着眼睛,飞快地将手头的毒草在掌心掰碎,也不管那些药草是不是会顺着皮rou渗入自己的体内,只一个劲地碾着。
红苕早在山脚下的树林里时,就给自己准备了死的法子。
她扯着身上最后一件亵衣,两指从亵衣带子上捏出一根绣花针来,翻手捅向自己的天灵盖,口中高声从唱道:“来日郎君归来时,我与郎君……”
声音猝然结束。
山匪们的谩骂声和不满的说话声传到了徐闻的耳中,他甚至来不及去看远处那如同破布团一般被踢开的红苕,连忙将揉得稀碎的药草洒入了水缸里。
之后,徐闻伸手在水缸里搅和了一下,想都没想就朝后一滚,从杂乱无章的柴火垛缝隙之中穿身而过。
“这娘们真扫兴。”有人犹在说着。
也有人在起哄,说:“要不是那群荤素不忌的狗东西死了,这娘们还可以送给他们,让他们乐呵乐呵。”
听得徐闻作呕不已。
不等徐闻重新起身,一只手突然从柴火垛里伸出来,将他一把拽了进去。
徐闻大惊失色,回身用他那弱不当事的拳头打向拖拽着他的那个人,但与此同时,他根本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免得惊动那就在不远处的山匪们。
抓徐闻的这人是个黑黝黝的男人。
“别怕。”男人压低声音,对徐闻说道,“我也是被抓过来的,我不是山匪。”
男人后面那句话并没有让徐闻减轻多少戒备,他绷着身子打量了一眼四周,才发现这儿是掏空了柴火垛,用长一些的柴火架出来的一处狭窄的容身之所。
“我看到你在他们的水缸里下了药。”男人的眼睛很亮,即便他脸颊削瘦,满脸菜色,可他看向徐闻的目光里,充满着希望,“你是来救那个女人的,是吗?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和她是一路人,我知道她被关在哪儿,我可以带你去救她。”
徐闻这下不得不缓和态度,小声问道:“你是说一个身手很厉害的女人,是吗?”
“我不知道她身手厉不厉害。”男人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她穿着红衣,头发披散了。不过那些禽兽抓住她之后,连近她身都不敢,只敢把她关进水牢里。”
末了,男人满怀期待地问徐闻:“我认识去水牢的路,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能帮我救救我的同乡吗?”
“好。”徐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不管他有没有能力救人,他首先要去见到松姑娘,再之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见徐闻答应,男人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他拉着徐闻往柴火垛的另一边走,走了一会儿之后,轻手轻脚地将挡着他去路的干柴挪开,露出后头的林子来。
“他们熏人用不上大柴,所以这儿的大柴堆积了很久,没人会来检查。”男人见徐闻回眸瞧了一眼柴火垛,细声细气地解释道:“我们同村的,就剩我没被抓住了,我也是偶然发现这儿的,不过你要是不来,再过几日,我就算不被他们发现,也会先饿死。”
整个山顶的寨子被分割出了很多块,能看出有些已经荒废的院子原先是住着人的,但这个时候已经落满了灰。
男人熟门熟路地领徐闻从院子间的小道穿过,时不时还会给徐闻说说附近哪儿有巡逻的人,让他不要冒头去看。
走过约莫七八个院子后,男人带着徐闻走到了一处一看就Yin气森森的木头房子前。
“那个房子里,就是水牢……”男人趴在泥巴坑里,以眼神示意徐闻,“里面关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不会送饭进去的,留着人,把人饿死了,再拖出来。”
知道松无恙起码此时安全之后,徐闻稍稍松了一口气。
却没防备得住那男人大喘气地接着说道:“也有一进去就死了的,那都得看大当家的心情,因为他不喜欢给人痛快,总是要折腾够了,才杀掉。”
“你很了解这个山寨。”徐闻眯了眯眼睛,肯定地对那男人说道。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开始阵阵瘙痒,隐隐作痛的针刺感从手掌一路传到他的头顶,使得他脸色倏地白上了那么几分。
男人见徐闻这脸色剧变,连忙摆了摆手,解释着:“我,我不是他们的同伙……我真的是被抓过来的……”
可徐闻怎么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