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尽头是二道门,过了这门,便能看到墨家正厅了。
只是两个仆人却不是正厅那个方向走,而是早早的转了方向,领着李照左转进了一道垂拱门,嘴上说道:“此时老爷恐在书房看书,我家公子一向顽皮,这事若是闹到老爷哪儿,怕是要生出事端来,还请阁下见谅。”
他这意思是,对于头一次请李照上门做客,却不是走正门而感到抱歉。
“无妨。”李照笑了笑,摆手道,“事急从权,可以理解。”
走过鹅卵石铺就的花园小径之后,没多久,李照就看到了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姑娘站在一处小院门口,她头发斜挽着,簪了一支金玉步摇,两臂上搭了件水玉色的披帛。
“怎么耽误了这么久?可有行散?”那姑娘一瞧见青衫公子,便着急忙慌地小碎步过来了,脸上全是担忧。
随后,她眸光一转,在看到李照之后,脸上强带了几分笑,问道:“这位是?可是麟玉的朋友?”
此时的青衫公子已经因为这一路的缓行而睡了过去。
仆人们不敢大声说话,便点了点头,轻声道:“已经行散了,秦姑姑还是先将公子带进去再说吧,免得被其他几位看到了,又要告到老爷面前了。”
秦姑姑叹了一口气,说:“不用他们看到……老爷晨时就已经知晓此事了。”
说归说,她还是立刻转身往那小院里走。
李照被请到堂屋坐下之后,就有婢女忙不迭地过来上茶和点心,但却是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秦姑姑,自然也就没看到青衫公子再出现。
也不知道到底续了几杯茶,待到外边天色都已经逐渐昏黄了,李照才看到打理整齐的青衫公子缓步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秦姑姑。
“抱歉,让兄台久等了。”青衫公子换了一声白麻袍,头发依旧是散着的,但梳理顺了,倒也不显得凌乱。
这头李照起身回了一礼,说:“不久等,只是这五石散服用多了会死,阁下以后还是莫要再用的好。”
秦姑姑一脸,连连点头道:“正是,公子可听见了?连你这友人都在劝诫里,你可能改?”
青衫公子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坐在桌边对秦姑姑说:“姑姑还是先出去吧,我与这位兄弟有些话要聊,姑姑是惯不爱听的,不如去给我们准备些吃食。”
明摆着的赶人,秦姑姑也只是抿唇笑了笑,应着转身出去了。
见人走了,青衫公子立马就来了劲,他侧身将手臂横打在桌上,眼神雀跃地问道:“方才兄台的话我可都记着的,兄台既然与沁园新刊的人认识,可就一定得为我引见一二。”
记着什么?
李照有些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这就兄台兄台的套起近乎了。且不论刚才这些话她都没讲过,就是讲过,那也得先互相自我解释一下,认识认识吧?
于是,李照稍作思考了一下,问道:“不知……兄台名讳?”
“啊!”青衫公子一拍脑门,直把自己的脑门都给拍红了,懊恼道:“怪我,怪我,是我脑子糊涂了,这都忘了与兄台说。”
接着他站起身,一板一眼地朝着李照拱手躬身,说:“在下姓墨,名炆,字麟玉,家中排行老四,兄台可叫我墨四,也可叫我麟玉。”
李照复礼,自我介绍道:“在下姓李名照,字明空。”
墨炆总觉得这名字他在哪儿听过,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此时他头还是疼得很,也就干脆懒得继续去想了。
“我的确认识沁园新刊里的人,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先问问麟玉。”李照说着说下来,笑眯眯地侧身看着墨炆。
听到李照如此一说,墨炆这眼睛登时又亮了几分,他脸上洋溢着喜悦,忙点头道:“但说无妨,但说无妨!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言虚。”
外头,秦姑姑去而复返。
她轻缓地一步步靠近,侧身贴着矮墙听着里面的谈话,在听到沁园新刊二字之后,刚要起身进去制止自家公子犯糊涂,便被捂住了嘴。
捂住秦姑姑嘴的,不是别人,正是墨家三公子,墨坞。
墨坞一手扣着秦姑姑的左右手,一手死死地捂住秦姑姑,不让她有片刻出声的机会。末了,他偏头朝跟在自己身后的下人一摆头,那下人便蹑手蹑脚地往墙根下摸了。
堂屋的李照自然是察觉到了外面这时而气息紊乱、时而又大气不敢出一下的异样情况,但她话头已经抛出去了,再改便显得做贼心虚,便索性转问了墨炆几个无伤大雅的问题。
“不知,麟玉的父亲,可是武川知府墨本申大人?”
“是。”墨炆没料到李照会问这个问题,不由地蹙眉点了点头,应了声。
等到他低头时,却发现李照点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隔墙有耳。墨炆一惊,刚想要起身,就被李照眼疾手快地给按了回去。
“武川如今一共有多少家富商?”
“墨大人可知道英吉利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