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萱走到园子里, 正好听见宫女们在讨论这些。
裴云瑾并未禁锢她的自由,他说过,林萱可以在京城里自由活动,林萱却懒得动。
这一个月来, 清晨裴云瑾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 早上吃过饭在园子里走走,继续躺在香樟树下继续盹儿;睡醒了就接着吃午饭, 吃过午饭还是接着睡。
她吃完睡,睡了吃,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有时候,睡着了也像是醒着的,因为周围的人走路说话她都能听见。有时候,醒着也像是在睡,因为别人跟她说话,她都是恍恍惚惚的,好像还在梦里。
她并不抗拒裴云瑾,由着他抱,也由着他亲,半夜做了噩梦被吓醒,还会主动钻到他怀里,要他轻轻拍着后背,小心翼翼哄着才能睡着。
可她醒来后,又不愿意主动跟裴云瑾说话,裴云瑾跟她说话他也装作没听见。
九月,金灿灿的菊花开了满园。
京城的一切已经安定下来,只等着废帝签禅位书,再择日筹备登基事宜。
裴云瑾已经没那么忙,他没事就在院子里摆着一张案几,处理文书信函。
九月的风,已经渐渐带上了凉意,林萱身子虚弱,受不得凉,惠兰拿着个裹薄薄的披风过来,盖在她身上。她躺在树下睡觉,惠兰来了也没睁眼。
裴云瑾处理公务累了,会就放下笔,抬头看看林萱。
林萱最近胖了很多,是他喜欢的样子,脸圆嘟嘟的,看起来像个福娃娃。
裴云瑾过继到镇南王膝下时,镇南王已经长成了个大胖子,所以他从未想过林萱有可能会是镇南王的女儿。
现在看看,林萱额头的美人尖和镇南王简直如出一辙。
林萱瘦的时候长得像溧阳长公主,等她微微胖起来后,面部轮廓才隐隐能看出来些许镇南王的痕迹。
镇南王一直不来跟林萱见面,林萱也不想见镇南王,父女两个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一缕微风吹来,林萱终于醒了。
她睁眼看看四周,伸出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又继续睡了。
裴云瑾走过去,捏着她的鼻子,把她闹醒。
林萱不理他,翻个身,继续睡。裴云瑾只好她的脸扳过来,将她的眼睛撑开。
林萱拍开裴云瑾的手,瞪他一眼,裴云瑾却腆着脸来亲她。
林萱生气,一把将他推开,走回房间去睡,她刚关上门,被裴云瑾用力堵着,根本关不上。
她已经把欲望降到了最低,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裴云瑾不是喜欢她的容貌吗?她努力把自己吃成个大胖子,变得又丑又臃肿,看他还会不会喜欢她。
林萱犟不过他,泄气的放弃抵抗,直接躺在房间的软榻上,睁着眼睛,看着头顶。
她不睡,但是也不愿意理他。
裴云瑾淡淡说:“你不是喜欢做交易吗?你想不想跟我做交易?”
林萱假装没听见他在说话。
裴云瑾知道她听见了,继续往下说:“我知道你想要离开这里,想要自由。我可以给你自由,你只需要帮我做几件事。”
林萱听了之后,表情冷漠,看上去还是没有反应。
可她心里却已无法宁静。
“离开宫里”、“自由”、“做几件事”这些话不停在脑海里回放,搅乱她的思绪。
难受了好一阵,林萱才放弃挣扎,冷冷看他:“我不敢与虎谋皮。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如直接向我下命令。为了我哥哥的性命,我一定拼尽全力,哪怕赴汤蹈火也给你办到。”
“我将你捧在手心里呵护还来不及,要你去赴汤蹈火做什么?前方纵有刀山火海,我也能自己趟平,再找顶轿子抬着你过。”
裴云瑾笑了笑,问她:“你都敢杀吕守一,还敢鼓动太子造反,你有什么不敢的?”
“敢杀吕守一,是因为我知道你会在暗中帮忙。敢造反,是因为我已经退无可退,只能孤掷一注。”林萱转眸看他,眼神复杂,“你是魔鬼,不择手段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我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不敢跟你交易。”
正如裴云瑾了解林萱,林萱也同样了解他,过去,他的确是那样的。林萱就像是被困在他编制的大网中,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去。
所以这一次,他打算把网解开,置之死地而后生。
每日夜晚,林萱都会被噩梦惊醒,醒来之后眼泪shi了他的胸口,越擦泪越多。
裴云瑾很担心,如果他继续将林萱强行留在身边,他们两个只能重蹈前世的覆辙。
“让你受到那么多委屈,我很抱歉,可是我的委屈,也并不比你少。”裴云瑾说着说着,竟然鼻子有些发酸,他大声笑了笑,试图去掩饰自己的脆弱。过了好一会儿,他平静下来了才说:“那时候,你告诉我,爱上了别人,我伤心得整夜都睡不着。”
林萱不知道这些事,在她看来,裴云瑾一直都很冷静,她为情伤感时,他在认真处理政务,好像若无其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