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
“夕……夕儿。”宁浩勉强吐露出这两个字来。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阿月,且她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回来。他算准的时间没了用处,那么司夜离呢,是否同她一起回来了?比起阿月,他更加担心的是司夜离来搅局。当他眼神望向阿月身后搜寻时,阿月也正在望他。
从初时满怀激动的期待,到一路上听闻了凤都城中的境况,再到她在一片慌乱中混入了城内时看到的各种景象,她在心中问自己,那还是她所认识向往的那个都城吗?城中的百姓富庶为了能出城,与官兵缠斗在一起,遍地都是染红的鲜血,尸体堆了一垒又一垒,他们甚至不知要为何而战,只是本着一个信念,一定要逃离这里。这是怎么了,连王城脚下都要变得血流成河了吗?难道这就是凤都城最终的结果吗,为了争夺皇位将之毁于一旦?百姓们民不聊生,只能逃往别地,然而凤都城都这样了,西凤还有哪个地方能容得下他们?安稳了上百年的王城终于要落下帷幕,为之倾覆吗?这里难道不该变得更好,发展的更先进吗?她所期待的并非是这样,她想要做的也并非是这些。
就与她对阿爹的期待是一样的。曾经在她小时她认为阿爹待她就是世上最好的,无论后来阿爹要她做什么,为了不伤阿爹的心,她什么都会去做,并努力做到最好。她懂事的早,阿爹一人照顾她有多不易她是看在眼中的。所以即便后来当她得知真相后明知阿爹是在骗她,她还是没有怨恨。她知道阿爹之所以瞒着她,让她吃那么多的苦,必然有他的一番苦心,她能堪当大任才会选她,否则她是否成器,还是只当个富庶人家的娇惯小姐于阿爹又有什么差别。阿爹是要让她明白,唯有依靠自己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所以这些年来她自责愧疚皆是因为辜负了阿爹的一番苦心,也辜负了教养她多年的教官们,培养了她这么个不成器的不说,还害了自己人。她陷在这种自责中难以自拔,她在经年的苦痛中不得解脱。这些全是因她对阿爹的信任,和对亲情的在意。可她今日听到阿爹所说的这番话,她却不知要做何反应。她本无意听,但他们的争论声太过扎耳,直到她听到西凤帝说阿爹喜欢皇后的话,阿爹为此的反驳和愤恨,将他素年的积怨全部爆发。她才知道阿爹对西凤帝是有多恨,有多少恨就会做出多少事来。他将恨意说出的同时也暴露了他的野心,他以折磨西凤帝为乐,哪怕是言语上的。那是宁浩最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他必然也不想让她知道。哪怕是虚伪,也想让她看到他良善的一面,毕竟是他的女儿,所以他当年才会欺骗她。这些她都理解,她只是无法接受她的阿爹怎么变成了这样?其实一路上回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是帮着复仇吗,还是阻止悲剧的发生?显然她并没有那么良善,多年的玄月宫生活使得她在成为望月公子的同时几乎忘了怎么去做个好人,她只做对自己有利之事。
阿月缓缓下跪道:“女儿见过阿爹。”她神色从容的敛下眉去。期间未曾看过西凤帝一眼,也未将听到方才那番话后的情绪表露出来。她的神色落入宁浩眼中,宁浩自然看懂她不露声色背后的沉默,她毕竟是玄月宫教出来的,她的每一个表情背后隐藏的深意,她的内敛,都是玄月宫最出色的情绪控制者。
宁浩将她扶起,侧过头瞥了眼西凤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这场对弈的羞辱在阿月的到来中无声无息的落下,宁浩临走时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含义,她在隐晦暗色中看到了西凤帝憔悴不堪的脸。昔日威严的帝王只在短短几日间变成了个苍白发丝的老人,其实以他的年纪来说尚未称老,却哪里还有壮年应有的勃发之气。阿月心里不唏嘘是不可能的,她犹记得当年的西凤帝是如何下令斩杀他们的,就算四年后再见他身子不复从前般爽朗,但精神还是很足,不似现在那般垂老,仿佛如烛火般随时都会熄灭。
阿月随宫廷礼仪给西凤帝请了个安,只见他瘸着腿向她走来,他抿紧了唇什么都不说,挺直了脊背,依然还是帝王的样子,哪怕没了那份气势,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教养,这才是皇家的风范。阿月见他腿上有伤,极有眼色的上前搀扶住他,将他送回住的地方。在这个戒备森严的宫中,阿月作为宁浩的女儿还是有权利自由走动的。撇除西凤帝在得知她身份后将她送往南晋的用心不说,她在这个宫中以阿月的身份也曾受到过他的赏识,这份知遇之恩就理当要还。还清了这些后,她与他之间就还是宿仇。
两人走的很沉默,一路上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大概知道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西凤帝也不会劝解阿月试图让他们放弃。他看得出来其实阿月本性并没那么残暴,她虽然并非良善,但她能分得清是非曲直,她做事自有她的底线,她与宁浩或者说宁氏一族都是不同的。或许过早的玄月宫训练让她早熟,看得太多也就懂得越多,而她的那份与众不同注定要与宁浩背道而驰,只是尚未碰到这个契机罢了。
从他在延清宫看到阿月的那刻起他就明白,他反败为胜的机会来了,或许未必会胜,但绝不是现在这种窘境。西凤帝缓缓步入冷宫中,在阿月即将转身的那刻说道:“回去告诉你父亲,即使重新来一次,朕还是会一样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