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汉的兄弟一家子,只有这个侄儿跟他们走在一块儿。
黄老汉家的小儿媳妇儿,本来就是个孕妇,又素来跟侄儿媳妇儿要好,两人就落在了后头,跟黄老汉的弟弟和弟媳妇儿,走在一块儿。
结果路上这一走散,就直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听见的人都说,怕是凶多吉少了,但自家人,总还是留着一分希望的。
四个孙辈,虽然都扮成了男娃的模样,其实里面只有两个男娃。
十岁大的女孩和八岁大的男孩,是老大的两个孩子。七岁大的男孩是老二的孩子。五岁大的女孩,是侄儿的孩子。
乔细妹让儿媳妇们在大厨房烧了好几锅热水,找了家里孩子们的旧衣裳出来,把这几个泥猴儿一般的孩子,都给搓洗得干干净净。
换了两三次水,还用了不少猪胰子。
四个小孩儿搓洗干净,换上了半新不旧的暖和衣裳,一个个都笑得美滋滋,乖乖地站成一排,让人看着就心里欢喜。
乔细妹心疼地说道:“都是些好孩子!nainai给你们沏糖水喝!”
说着便给四个孩子冲了四碗糖水,四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粗瓷大碗,幸福滴眯着眼,埋着头,喝得津津有味,看着简直就像四只乖巧的小狗。
看得乔细妹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年逃荒时候的那些日子。
洗完了孩子们,乔细妹又让儿媳妇儿们继续烧热水,把盆、桶、擦身子的布巾都准备好,让他们自己决定怎么洗。
看着灾民黄老汉一家子都收拾得利利索索的了,老两口儿拉着黄老汉和黄婆子一起,唠起了嗑儿。
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一些该交代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交代清楚了。
比如说,做饭用的柴米,灾民可以从村里买,也可以去镇上粮铺里买。
不想买柴火的话,自家人去山里捡,也成。
但老李家人口多,老李家的柴米,自家用还不够呢,是不能卖的。
再比如说,他们可以在大厨房做饭菜。
但最好跟老李家人错开时间。也最好能用自带的餐具。
用完了大厨房,还得记着,把灶台收拾干净利索了。不能扔得满屋子乱七八糟,皮儿片儿地就走了。
再比如说……
黄老汉一家也很懂事。
不但把老两口儿提的几条都应了下来,还规规矩矩地道了谢。
其实他们自打决定在靠山屯住下来,就已经计划好了:
要尽早把地窨子挖出来,等到地窨子能住人了,就搬走。
然后跟里正申请一下,找片荒地,开荒种田。
这是打算以后就在靠山屯扎根了呀!
老两口儿听到黄老汉的打算,很是支持。还乐呵呵地主动提出,愿意把物美价廉、制作和修理农具都有一手的柳家铁匠铺,介绍给他们。
李家的生活,算是暂且恢复了平静。
但凭空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陌生人出来,多少还是会感到些拘束和不便。
第一天晚上,两家人都没睡好。
李家人是因为家里住进了一屋子陌生人,难免感到有些担心。
黄家人却是因为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忍不住有些兴奋,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
两家人就这样开始了同住一个院子的生活。
黄家人的感受如何,李云心不清楚。
但李家人真的是很不适应。
尤其是裴英和田氏,这两个孙媳妇儿,正值妙龄,跟几个陌生的男人,动不动就走个脸对脸,真的忍不住有几分尴尬。
虽然庄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人和人之间,难免还是得有个安全距离,才会觉得相处舒适。
因为总是在院子里,与黄家人不期而遇,若是没有自家男人陪着,裴英和田氏,已经很少出屋门了。
孩子们虽然很快就跟灾民的小孩玩到了一起,但平日里,却也不会凑到大房的那几间屋那边去了。而是有意无意地缩在院子的其他角落里玩耍。
而且,老李家的伙食,一下子就下降到了李云心刚穿越过来那会儿的水准。
黑乎乎的杂和面窝头和杂和面饽饽做主食,咸菜疙瘩做副食……
至于炖鸡、炖rou之类,那简直是想都别想了。
倒是偶尔可以吃点卖不完的豆腐,跟菘菜炖一锅,吃起来也算美味。
偶尔还可以开一坛子腐ru,从坛子里倒出来些腐ru汤,用来做蘸料,蘸杂合面饽饽吃。
腐ru整坛给酒楼饭馆商铺供货,但也卖给同村的乡邻。
个人家买着吃,有时候买不了一整坛子。所以,老李家倒是也乐意一块一块地零卖。
既然要零卖,那么打开一坛子,自家人偶尔吃点腐ru汤,还是没问题的。
现在家里添了黄家这么一大家子人,李家人打开腐ru坛子的时候,往往还会倒出来小半碗腐r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