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放下了一卷绳子,然后顺着绳子爬了下来,来到了陷坑底部。
不仅将李云心愉悦的畅想给打断了,还把她和她的猎物黑狼,都一块儿给搬运到了陷阱外头去。
李云心一身狼狈,实在不想在这时候见人。
但外头的人群既然都下来救人了,想必那狼群已经被他们打跑了。
李云心被来人给抱到了地面上,突然感到一股大力袭来,差点把自己的膀子扯掉了,她感觉自己像个小鸡仔,轻飘飘地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
抬头一看,虽然许久没见了,李云心还是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程周?”
按说同龄人之间,还是要称字比较客气一些。李云心毕竟不是土著,神经不绷紧了,上辈子的习惯就冒了出来,直接连名带姓地喊了出来。
程周的脸不由得一黑: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还造的这么狼狈?是不是受伤了?”
李云心急忙从他手里挣脱开来:
“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听见狼嚎,我就赶紧跑路,一不留神掉坑里了。”
李云心没好意思说,这坑其实是她自己挖的。
更没好意思说,她事到临头竟然没想到爬树,居高临下阻击狼群,反而采用了最笨的笨办法——躲进陷阱里去苟且偷生。
此时此刻,她故意模糊了重点,只说了个大概。
程周把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轻轻一抖,就给李云心裹上了:
“先将就穿这个吧!我送你回家。”
程周脸上的关切是是实实在在的。
李云心看着程周脸上的风霜侵染之色,突然间,觉得有一丝莫名的触动。
此时此刻,她不想追问他的身份,不想追问他反复几次来到这片老林子是要干什么,也不想追问他为什么要送自己回家。
大概是被刚刚那头黑狼给吓到了吧。
李云心觉得自己突然很疲惫,没有多说什么,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劳烦了。”
人群中一片肃静,还有人试图劝阻:“大人!”
程周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摇了摇:“没多远。再说也不差那一会儿功夫。”
两人骑着同一匹马,踏过满地的狼尸,回了靠山屯。
虽然已经进入了二月,可渤海郡这地方,毕竟十分寒冷。
此时天寒地冻,大地依然白茫茫一片。
除了极少数的像李景福这个岁数的老人,有几个实在闲不住,会偶尔出门遛弯捡粪,大多数村民,这时候,都是躲在家里的热炕头上猫冬。
程周和李云心共乘一骑,一路上,竟然连一个熟人也没有碰到。
到了李家大院附近,程周下了马,李云心也跳了下来,正想把披风也脱下来还给他,却被程周拦住了:
“你穿着吧。这匹马也送你了。”
李云心惊讶极了,不过她脱口而出的,却是本能的一句话:“我不要。”
程周笑了,眼尾露出了几条细细的纹路:“你不要,就杀了吃rou。”
顿了顿,又像是解释一般说道:
“这一趟遭遇狼群,我们折损了不少人。现在一人双马还有富余呢。送你一匹马,还算是帮我们减轻负担了。”
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赶快回去吧,省得旁人问起来,你不好解释。”
说完,程周转身走了。
李云心看着他大踏步离开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径自把马牵进了院子,栓进了驴棚子。
“心姐儿,你这匹马打哪来?又是管于家二娘子借的?”
聂氏正好在院子里喂鸡,见了李云心,顿时好奇地贴了上来:
“哎呀呀,这匹马油光水滑的,毛色这么亮堂,可不是你原来那匹能比的。
这么好的马,那于家二娘子也舍得借给你玩儿?”
李云心懒得跟聂氏多说,摇摇头:“捡的。”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就自顾自进了屋。
聂氏还没来得及问李云心,她身上的披风是哪来的,就被她晾在了原地,忍不住有些生气:
“哼,六丫头真是越来越目无长辈了!”
李云心进了屋,把门从里面闩上,把披风脱了下来,自己那一身染血的衣裳,也脱了下来。也不知这套衣裳,还能不能洗出来了。
回头先拿个盆泡起来吧。最好再加点皂角或者木患子进去。
唉,没有洗衣服的时代伤不起啊!
还不只是损失了一套衣裳呢。
就因为巧遇了程周,害得李云心没吃成狼rou火锅。简直让人怨念满满!
然而,程周对李云心那种发自肺腑的关心,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李云心觉得,实在有些不便辜负他的好意。
只是,程周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身边的人叫他“大人”,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