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夜满脸歉意地点点头:“是、是。”
许昼拨开窗户上的破扳手,悄悄把窗户推开一线缝隙,雨水把外头冲了一遍,月光泄下来,坠下的水珠都泛着光泽。
扶在窗框上的指尖都冻得冰凉,不知道看了多久,巷口才有动静,有人踩水往这边走,许昼立马合上窗户,拿起竖放在墙角的小破伞。
她推开门,想去迎许夜,结果却在门口愣住——许夜失魂落魄地垂着头,一步一步往回挪腿,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僵尸。
后来她知道——那天,仙梨有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跳楼,许夜正好主理这个案子。
高楼之上,他伸手去捞,结果差了点距离,就眼睁睁看着那姑娘殒命。
许夜进了屋,额头上shishi垂下的刘海遮住眉眼,许昼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隐约感受到不一样。
他态度变了。
许昼慢慢放下伞,站直身体。
许夜松开捏在手里的公文包,掏出一叠照片,指向许昼。
“金间的事情,是你干的。”
东窗事发,许夜来问责了,许昼满不在乎地扯起嘴角:“他活该。”
“有人拍到你出现在这几个女孩儿的身边。”许夜手里的照片上,除了受害者,还有个背对镜头的女孩儿,如瀑的黑发垂在身后,一席红裙,裙长至脚踝。
许昼盯着照片,脸色逐渐冷下来,漆黑的瞳仁像是冻了寒霜:“怎么,哥你现在要和我说这事儿了?”
………………
去大明山之前,市局开了个小会。
许昼的事情瞒不住,除了和许夜的关系,她之前在红星福利院的过去全都被翻出来,而且,那张属于她大脑的CT图也被送到了市局。
一时之间,红夫人,许教授,雪盐,都成了谈论的高频词语,更有甚者,逐渐理清了关系——每次出事,许昼都在,每个案件,都或多或少和她有关。
很难说她没有混在里头做暗中推手,说不定这些事,就是她谋划好的。
许昼现在成了头号嫌疑人,涉嫌参与少女跳楼案、雪盐案。墙倒众人推,有些人在想入非非的同时,还不忘把火苗往杨循光身上烧。
——包庇这个小姑娘,杨队这是存了什么歪心?
更有人,开始怀疑起当年的许夜。
不然为什么他牺牲后,消失的这么无影无踪,说不定就是领导为了护住警队的面子,才保全了他。
杨循光懒得再听,找其它干正事的同事整理出了部署方案。
然后带人去围剿大明山。
怎么说也得先找到许昼,才能就事论罪吧。
………………
许昼猛然惊醒,腿像灌了铅,抬不动,她抬手摸了摸额头,一口呼吸卡在胸口,她发现身边有个人。
那人一头长发松松垮垮绾在脑后,脸上有土道道,手里握着一把长刀,匍匐在地,察觉到许昼似乎会动了,立马压低了声音说:“嘘。别说话。”
许昼简直惊呆了:“白檐?你怎么在这儿?”
白檐:“救你的命——嘶,让你别说话怎么还说。”
许昼缓缓闭上嘴。
白檐趴着,她是蜷着,不方便改换动作,索性再次躺下,同时放轻呼吸,小范围地动动发麻的身体。眼之所见是如墨的夜空,被树枝割的四分五裂,当中竟然露出一轮弯月。
雾气已经散了。
身边的白檐慢慢弓起身子,像一只大猫,脚点过地面,几乎没发出声响,迅速蹿了出去。
那边响起沉闷的扭打声,许昼躺着没动,半晌后,白檐绑过来一个小兔崽子。
“第二个了。”他说,“就这身手,也配过来分羹。”
许昼想起身,身上不知道哪里的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白檐瞥她一眼,腾出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个小白瓶子:“滇南白药,自己喷。”
觊着许昼喷药的空当,白檐说:“周安安被抓了,她身边一直悄悄跟着个小警察,那小警察应该是你认识的那什么……”
“杨队?”
白檐:“对,就是那个杨队,他的人。”
许昼心道:哦,是宋余,宋余一直在跟踪周安安。
白檐问:“他俩……关系好吗?”
许昼抬眼:“什么意思?”
白檐说:“宋余这人干了两件大事——第一次,查我的画,偷偷去市局送信,然后在市局捅出红夫人。第二次,就是前两天,和你的线人勾结,把你送到这儿。”看许昼沉默,白檐提醒:“这人要么是背叛了你那个杨队,要么就是他们两个有勾结,你可得小心点啊。”
许昼把药瓶捏在手里:“就凭杨循光那个脑子啊,算了。他连我是谁都查不清楚。”
“行。”白檐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许昼说:“你拿钱□□,这次又救我的命,是不是有人出钱买我的命?”
“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