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救人,就一个老人,没必要吧。”
许昼用脚尖踢开石子儿:“换了他,他肯定是是先救人。你们都是他的人,我更得优先顾虑。”
“行。”线人松口,“他们离开这个地方,最后露出踪迹的地方在……”见许昼抬起眼,那双眼里千刀万刃,凌厉非凡,线人咽下半句话,“算了,我开车送你过去,之后的事儿,你就自己掂量着吧。”
红夫人养尊处优,绝不会亲自下手做事,她手底下办事儿的能人很多,绑架这事儿应该是某个得力手下。
那伙人带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算算时间,不会跑太远。
车出了城,驶向一座小县城,许昼透过车窗望着外头愈渐荒凉的景致。
景色模糊在夜色里,只能瞄出个大概轮廓。
许昼想起了六年前,也是这么一条路,只不过头顶不是夜色,而是明晃晃的太阳,路两边除了山色,还能看到近路废弃的秸秆地。
秸秆地铺开一片黄,弯弯绕绕的路割开这片黄,尽头处站着个人。
那人身形模糊,在记忆里已经变成了虚影,只余下那条在苍凉背景对比下的艳丽红裙。
“到了。”
线人轻轻开口,许昼回过神——窗外的景致定格住,远处斧凿刀刻的山线锋锐尖利,与之遥遥对望,总觉得平白害怕。
山往前是一片废弃的苞谷地,秸秆倒在地上,延续了颓凉。
一切都没变,只是现在是深夜,平添了恐怖。
线人抬抬下巴,开口说:“就在前头八百米,你自己走走吧。我不方便过去。”
许昼推开车门,一条腿先探出去,然后扭头应道:“好的,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哎,”线人顿了顿,突然把车上的手电塞进许昼手里,“眼睛擦亮点,不行就跑,白天再找也来得及。”
许昼身子已经探出去一半,碰到手电,立马松了手,笑道:“他们要真藏在这儿,开了手电,我就是靶子。”
线人沉默——是啊,他害怕被注意到,车灯都没敢开,入了这片地,一直都是在盲开,怎么临了忘了这茬。
他挺尴尬地笑了一下:“行,那你去吧。”
许昼依旧笑着:“别担心我。真要是出了事儿,您帮我报个警得了。”
这是玩笑话。
说完这话,许昼就走了。
线人愣愣坐在车里,他和崔明浩不同,崔明浩仗义大胆,直来直去,而他这人十分谨慎,能明哲保身就明哲保身,许昼说需要他,说实话,他是不太相信这个小姑娘的,他怕暴露,更怕被牵连。
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仁至义尽。
可他心头,就是觉得不舒服、
他又看了眼许昼离开的方向,脸一冷,调转车头离开——想活命,这种担忧,是最不该有的。
…………
踩过秸秆地,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许昼已经尽力轻手轻脚,可这声音还是十分突兀。
刚才在路上,线人透露,秸秆地里藏着几间小房子,那伙人有时会在这儿落脚,只是时间不长,
像是夜观昙花,得慢慢等。
不过现在已经是半夜,他们带着孔兰,行动不会多方便,所以在这儿歇脚的可能性比平常大很多。
许昼猫着腰,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晃动的秸秆尖尖中露出异物——应该就是这几间小破屋。
许昼停在一扇小破门前,她缓步贴上墙面,侧过身,一点点走到门旁,门没挂锁,是虚虚掩盖上的。
——说不准真有人在?
许昼心头一喜,屏住呼吸,用脚尖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往里看,里头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一鼓作气,顶开门往里走,每走一步都小心。
屋里不像有人居住,没有生活痕迹,那几件堆在墙边的木头家具都腐坏的差不多了,室内的温度比外头要低,但仍旧热,许昼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这屋里……好像和线人描述的情况不一致。
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身后“轰隆”一声。
巨大的声音霎时劈开四下的寂静,本就小心的人心中更是一惊,许昼紧绷的神经这一刻被齐齐被斩断,她觉得整个人似乎都要昏厥过去。她立刻发狠般地咬住牙,让狂跳的心脏尽力还能工作,然后转身去看。
身后的门被大力拽下来,扔到了外头。
天上的云雾应该是散了,月光就这么清晰地流泻进来,勾勒出站在门口那人的身形。
那人胸膛起伏,双手垂在身侧,一边的胳膊形状奇怪。
冷汗顺着许昼的脊背往下流。
就着月光,那人缓缓举起手臂,丑陋的脸上浮起一个笑容。
他抬起步子,缓步朝许昼走来,嘴里说:“小丫头,好久不见。”
***
杨循光百忙中接到闫叔的电话。
闫叔丢给他一个地址,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