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上学的时候,言钥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太慢了,家长们一天到晚说日子过得快真是难以理解,可养起了娃,每天都有Cao不完的心,她才发现,时光真如指间沙,一不留神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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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过去,牙牙学语的宝宝长大了。
言钥为他取名言耀,希望他的未来能够光明灿烂。
方外庵的山脚下不远处有个村子,里面的村民常来上香。其中有一对夫妇,男的常年患有心疾,身体很不好,所以二人成亲多年也未有子嗣。
言钥盯了他们整整五年,才下定了决心把言耀交给他们抚养。
夫妇俩并不知言钥的具体身份,只知是个常年在方外庵养病的香客,几番交往见她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又听闻她是个寡妇,举目无亲,怕出了意外,庵堂不方便照顾儿子,有意找个人家托付,便主动提出收养言耀。
户籍这东西有时候想无中生有难如登天,可有时候想变出来又很容易,只需要村中里正愿意帮忙,一切都很好办。短短数天,言耀便成了一个有正式身份的农家子了。
看着那薄薄的一张户籍文书,言钥忍着心痛,把养了七年的孩子交了出去。
她当然可以求助言家,可世家大族,人多嘴杂,难道事情不会泄露。
这大夏朝,也是士农工商等级严明,当个读书人才是最好的出路。
可对读书人来说,名声太重要了,耀儿,一定要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孩子。
夜晚,月色清冷,照得人遍体生寒。
言钥和丹彤坐在院子里,看着漫天繁星。
“丹彤,还好有你,要不然我都不敢想像怎么把耀儿养这么大。”
“小姐,别这样说,奴婢从小就跟着您,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能看到您振作起来,变成今天这么坚强的模样,奴婢真的很高兴。小少爷那么聪明,定能顺利地考中秀才、举人、进士,将来做个不输给侯爷的大官。”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言钥觉得那很像耀儿,一时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等打开了院门,果然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飞奔了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她的怀里。
“娘——!”
那声音,撕心裂肺,听得言钥心都揪了起来,“耀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言耀抬起头,满眼泪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却是道,“我……我……我想娘了。”
“傻孩子,这才不到半天呢。”言钥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也对,这么多年了,这孩子可从没离开过她半步,但再舍不得也不能真的在这庵堂里浑浑噩噩待一辈子。
“可我感觉已经离开好久好久了。”言耀紧紧地抱着眼前人。
言钥语重心长,“耀儿,你是男孩子,外面才是你的世界,你不是总说要像书里的那些名士贤臣一样,人人敬仰,流芳百世吗?出去才有机会。言老爹人很好的,你好好跟他们过日子。”
言耀抱得更紧了,“我好怕,一旦离开了就见不到娘亲了。”
言钥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耀儿不怕,红豆村离这里就这么点路,你要是想娘了,就常回来看看我。”
言耀的手慢慢松开了,抬起头,满脸都是泪,“娘亲,我今晚跟您睡好不好。”
言钥十分心疼地拿出帕子给言耀擦去泪水,“这么大了还撒娇,那你过来跟言老爹说了吗?”
“没有。”言耀的眼睛盯着她不放,不过却道,“可以让主持差个人去通知他们一声,让我再陪您最后一晚,以后,可能很多年都没机会了。”
言钥说不出拒绝的话,是啊,耀儿马上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哪怕养父也是姓言,他也是别人家的了。
言钥捧着儿子的脸,“好,娘答应你。丹彤,你去跟主持大师说一声吧。”
“嗯。”丹彤应声而去。
第二天清晨,言钥还没醒的时候,言耀便起身了,他怕娘亲醒来,自己看到那双慈爱的眼睛,就舍不得走了。
跟早早起来挑水的丹彤道了别,他便和方外庵的净尘师太一道下山了。
但净尘师太下山的时候还是个世外高人,上山的时候却变成了俗世的一员,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言耀则想清了很多事,于山脚下无人处,对着那缥缈在云端的方外庵跪了下来,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头。
“娘亲,孩儿此生必不会再重蹈覆辙,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将您接出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2章 谢元安
谢元安,是谢太师最看重的孙子,也是谢家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子弟。
年纪轻轻便考中了秀才,而后一路高歌猛进,举人、状元、翰林……出众的才华加上不凡的家世,让他非常顺利地入阁拜相,走了一条全天下文人都非常羡慕的路。
其实从前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言耀。
但认祖归宗的时候,为了避讳同父异母的兄长谢元耀,生生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