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注意到有人来了,赶紧跑了过来,一头发凌乱,身穿破粗布的老妇人牵着小孩童大喊道:“你们还我相公的命!我相公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老妇人带着哭腔,面容憔悴,越说越崩溃,“我相公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会这么惨啊。”
陆进在一旁道:“您相公的死是个意外,我们正准备查,还请您不要挡路。”
“娘,爹爹这么了?”小孩童懵懵懂懂的问道,“他是不是不回家了?”
月落望着这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孩童,她看着不禁眼眶含泪。
这么小的一孩子,完全不懂何为生死。月落不禁回想起了上一世,她经历过生死离别,自然懂得这位老妇人的这种感受。
这一刻,月落很想抱着这个小孩童,想告诉他,这是一场梦,没关系的,梦醒了你爹爹就回来了。
可她做不到,这种谎言即使是善意的,早晚也会被揭穿发现。月落心中五味杂陈,心中很是闷,有点喘不过气。
李念卿忽道,“这天冷,先带您的孩子回去吧,”
劝了许久,老妇人妥协,牵着孩子走了进巷子里。
那离去的背影,被哀伤围绕,那老妇人边抹着泪,边牵着孩子往前走。这一刻,深深刻在了月落的眼里。
“落儿。”李念卿察觉到月落的情绪,他拍了拍她的肩,“人总会经历生死的。”
她已经历一次了,但她知道,不论重生多少次,生与死她还是得经历的。
每个人也避不开。
“我知道。”但她希望,别那么快到来,能慢则慢吧。
进了县衙后,李念卿一直走在她前,这牢中人没多少,几个捕快围在一牢房前,见陆进走来,赶忙让开。
“太子殿下。”陆进蹲下,侧头喊道。
李念卿站一旁,看了几眼,蹙起眉,“管事的在哪儿?”他对着那几个捕快问道。
月落探出头,单单看了几眼,就被李念卿捂住了眼,“别看了,看了定会做噩梦的。”
这屋里墙上一道道血红的痕迹,这人死状极为可怕,头与腿被拉后伸的似一把弓,面色惨白,眼凸僵硬。
“太子殿下,那管事的前几日下乡了。”陆进站定,说道,“这几日,这人还好端端的,忽然就死了,多半是有人暗杀的。”
“验过食物了?”李念卿转身,对着那几个捕快问道。
其中一捕快,道:“验过了,饭中的确掺了点奇怪的东西。”
“是不是一褐色圆物?”李念卿道。
捕快点头,李念卿转头,看向牢房里的人,“陆进,处理好过几日将骨灰还给他的妻儿。”
“那管事的回来后,仗刑四十。”李念卿冷言道。
话落,他牵着月落的手,走了出去。
李念卿走后,陆进朝那几个捕快喊道:“楞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捕快们对视一眼,一瘦小的捕快说道:“陆大人,我们不敢……”
“这人死前,浑身抽搐,吓人的很。”这捕快一脸不愿,“我们只是一皂隶虽是命贱,但怕死,若是被上了身,可不就没救了。”
陆进无言,“不帮忙的十仗刑。”
那几个捕快无奈,只好过去,陆进又道:“太子殿下方才说的那褐色圆物,的确是掺在饭里?”
“是啊……陆大人对那东西了解?”
“嗯,先前见过。”陆进道。
—
“这位老伯是被那人下毒害死的,对吧?”林月落走出县衙,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东西,你也是见过的?”
李念卿沉默了一会儿,“牵机药,又称马钱子,毒性极强。看那老人的样子,多半是自愿的。”
月落垂眸,“他怎会自愿呢……他有妻有儿……”
“这便是原因,有时,人宁可自死,也不愿亲人死。”李念卿道,“想必,那人是以他妻儿的命要挟了。”
“落儿,我不该让你来的。”李念卿淡声道,“这些事,你本不应该看见的。”
他因这事自责,她本该看人间繁华,而不是看这种伤情哀苦。
月落用余光看他,坦言道:“其实,我是知道的。那人做的事,多少都可以推测出来。”
“人命在那人手里,低如蝼蚁。”
“他是因你,你越是这样,他就越是欢喜。”林月落说着,猛地拍了一下李念卿的后背,“别这样僵着个脸,你还有我呢。”
“落儿,你……”李念卿顿言,半响后,轻笑了一声道,“感觉你像是经历了一次。”
他说这话,只因直觉,没想什么。
林月落一怔,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说道:“走吧,我们回家吧。”
“好。”
月落回头,看了一眼那巷子,她心中向上天祈求,愿那对母子一生平安,没灾没祸。
—
未时,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山中一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