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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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去年的过年地点在城中,今年移去郊区山景,体感似乎更冷了,但是雪却远不如去年那般大。
山上雪只积了薄薄一层,风一吹便扑簌簌地落下一大片,顷刻日出,太阳一照射,冰雪便消融,再汇入汩汩溪流,完全是初春景象。
元宵过后,收拾完自己的寒假作业和行李,丁林风和外公外婆道了别,坐上了由丁容女士驾驶的回家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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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爱情,总有万千参差;有狂有痴,有绻有思。我观其大致,拙分为二类。……
“其一譬如‘见之不忘’,许是一见钟情。……
“春日泛舟,杏花枝头,一派晴光好。桥头熙攘,过往行人匆匆,只一眼,便有如惊鸿游龙,荡开一阵款款思绪,往后才一发不可收;所谓‘分明初相识,却如故人归’?又见诗三百,《野有蔓草》……”
他只记得窗外是蝉鸣盛夏,周围学生大多都很陌生;或许,除了他右边的女生。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画出一个规规矩矩的三角形,顶上的中央空调呼呼吹动桌角试卷。
女生的马尾软软地垂在肩上,勾勒出一张润白面庞,浓密而漂亮的睫毛在脸上投下Yin影。
正当他在和形状怪异的电路图苦苦作着斗争时,女生轻轻站起,把卷子交给监考老师,再静悄悄地离开了考场。
虽无言语,动静也轻,却依然在安静的教室里惊起一阵小小波澜。
等结束铃声被打响,周围逐渐恢复嘈杂。
见监考老师收了卷子走人,一片人就呼啦啦地跑到她桌前,却发现贴在桌上的姓名与考号早就被撕走,人家连草稿纸都是空白的。
恍惚间,像有风拂过,沿着窗帘吹皱了地上的三角形光影。
也许是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右边人群,朋友攀在后桌问:你也好奇?
他摇摇头:好像认识,但不确定。
可能在英语竞赛的时候见过。
朋友笑了,就是那个小金牌?那我觉得大概率是哦,不是说这次摸底考的位置就是按照中考成绩排的吗,她这不就是中考第一坐的位置吗?中考都第一了,英语竞赛拿个金牌也不奇怪吧。
他点点头,肚子饿得咕咕叫。
“其二可谓渐生情思,随时间推移变换,于是‘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譬如‘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公示栏上没有贴全,丁林风记得这篇文章主要是一篇凄凄惨惨戚戚的爱情故事,却没想到前面还有这么多铺垫。
作文旁边是这次作文阅卷导师的评语:饱读诗书,善于用典,却自成风格。十分有灵气的一位小作家。……
再往下是从他其他几篇作文里截出的另外几段;洋洋洒洒铺满一整面告示牌,版面美工做得不错,排场也确实很足,最上方的照片里是捧着几个金灿灿奖牌的叶想。
一脸傻相。
当然这里的“傻相”是丁林风给出的评价,李知从来不这么觉得;而此时她正与几个好友一同站在告示栏下——丁林风除外——满眼冒着粉红泡泡。
“还好有层玻璃。”她听到崔明月在一旁坏笑,“以前初中的时候,他的照片贴在布告栏上,贴一次被偷一次。来来回回……”
她掰起手指头:“可能都有十几次了。”
李知捧着脸:“你别说了,说得我都想撬玻璃了。”
“哎哎,使不得使不得。”吕闻婧指了指旁边房檐下的监控,“看到没,还闪着红光呢。把你这花痴样全去拍进去。”
李知丝毫不在意:“真情流露,又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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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三月中旬,气温逐渐回升。
李知早上把毛衣换成卫衣,看着窗外Yin沉沉的天,依然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尤其是这种没太阳的时候。
果不其然,一场骤雨在四中学生悠闲的午饭时段悄然而临,雷声大,雨点更大,狂风暴雨把一堆傻眼的学生困在了食堂屋檐下。
李知赶紧掏出手机调开天气预报,画在周一中午的天气图标果然变成了三点小雨滴。
怎么回事,明明早上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太阳!
看着视暴雨若无物的丁林风径直往外走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跟上去,只想着再在食堂呆一会儿,看看有没有熟识的人可以蹭把伞。
只可惜,李知四处看了一圈,显然大部分人都没有料到这场疾雨;她只好咬着牙,把校服套到头上,往丁林风的方向跑过去。
却有人比她冲得更快,差点把她撞倒在地。
“喂,搞什么啊……”李知小声抱怨一句,但隐隐约约又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
这身形,这神态,这眼睛这脸,眼熟,绝对眼熟,肯定见过!
揉了揉近视的眼睛,她重新朝前望去,就见之前那个横冲直撞的身影在丁林风面前堪堪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