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眼望去,教室后排的课桌上全是白花花的卷子。
等到二人全部登记完、整理完,已经很迟了。
刚把教室的灯关掉,拎起包,丁林风快走几步,赶上正缓步往前走着的叶想:“幸好你也开始上晚自习了,还有人陪着一起,要是就我一个人,我都怀疑得理到十点半。”
“学委确实是苦力的另一个叫法……”叶想晃晃脑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过,其实,四中晚自习的学习体验着实不错,要是自己回去,我还真写不了几个字。”
这话丁林风非常赞同:“一回家就开始摸手机了,一摸手机就……”
“就会被手机绑架。”叶想接道。
她突然笑了,借着楼梯间微弱的灯光,叶想看见她双颊上漩起小小的梨涡。
像半勺冰糖没入了乘有柠檬切片的温水,酸酸甜甜,正配夏末晚风。
四处都静悄悄的,只有夜色与风在细语,又像是秘密约会。
他们行过长长回廊,又沿大道走去宿舍楼,尔后道别,便一个回寝,一个去楼后取车。
今夜云开月朗,校外环湖水面映光,街上行人稀疏,灯火阑珊。
叶想长腿一蹬,山地车就行出几米远,迎着星子微风,他驶过一个向下的桥坡。
江畔山庄离四中实在是有些远了,学校宿舍又住不惯,于是家里就给他在旁边购置了一间房。
步行路程在一刻钟以内。
只过了半条马路,叶想便跨下车,推着单车拐进一套裹着层层竹林的老式洋房。
门卫起身,上前帮他把车推了停去后面。
从包里掏出门禁卡,又像是有所感应,他倏然转过头,却见林立的高楼挡住了月亮,于是夜色愈发暗淡,只有竹林沙沙作响。
竹子下摆满叠叠花卉,正映照着洁白露光。
「今夜还吹着风——」
回过头,叶想刷卡进门,口中轻轻哼起了歌。
「想起你好温柔——」
门“滴”的一声开了锁。
他忽想,今夜的风,确实好温柔。
--
比起每到月中就忙上忙下布置考场的其他两个年级,新高一暂时还没有月考之虞,但平时大大小小的考试也是不胜枚举。
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了十一小长假回来确实没有考试等着他们之后,几个班委和课代表这才领着作业欢欢喜喜地走回教室。
黑板上又是密密麻麻的作业,但是丝毫不妨碍几个捣蛋分子一边收拾着书包一边大喊“贤哉回也”的激情。
“虽然我的□□在抄着黑板上的作业,但是我的灵魂已经躺上家里的床了!”
李知如是说着,却听到后面“咔擦”一声。
她猛然回头,却看见身后二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于是把笔放下:“照片发我一份,我也不想抄了。”
丁林风替叶想给她比了个OK,又比了个“嘘”。
李知这才点点头,又满意地转了回去。
吐了吐舌头,叶想把手机摁熄屏:“不好意思,忘关声音了。”
“叶哥,我发现你现在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小了。现在都放学了,怕个啥?” 周嘉诚却在后面嚷嚷,“叶哥,我嚣张的叶哥,我一心只爱俄罗斯方块的叶哥,你究竟是怎么了呢?”
一面理着书包,一面向同桌拿着习题册,叶想却没有回头,丝毫不管后座即兴开演的周嘉诚。
郑穆科似是心领神会,狠狠地踩了自己同桌一脚。
随即收获了一声“嗷呜”。
—
十一小长假可谓出师不利,第一天就是狂风暴雨的招待。
看着敲窗的密集雨点和乌泱泱的天,丁林风想出门的心顿时烟消云散。
打开了屋里的灯,将书包里的卷子课本都倒到桌上,又把手机扔去柜子里锁了三天。
直到第三天傍晚,才差不多全写完。
拉开窗帘,见相比于之前,雨势确有所收敛,似乎有转晴趋势;把窗拉了个缝隙,就有几股冷风鱼贯而入。
丁林风打了一个寒战,锁了窗,又在衣橱里翻出几件长袖。
去卫生间里简单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往外走去。
下午的时候,丁容临时被派去加班了,也不知道晚饭时间能不能回来。
看了眼乌漆嘛黑的客厅,她拎起伞,出门了。
—
暴雨初歇,又正是晚饭时间,街上人算不得少。
兜兜转转,走过两个路口,丁林风去到一片下沉式大院。
在她的记忆里,小学刚搬来这附近的时候,丁容常带她来这大院里的一家特色菜餐厅吃饭。
很多时候丁容没空,她也会自己来这边买些吃的。
确实是很久没来了。她慢慢往下走着,一股微妙的陌生感逐渐将她笼罩;翻新过的大院比之前看起来更加宁静,清水池上的石子路,翠密绿植下的白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