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周逸川顶着黑眼圈到厨下用了饭便去套车,谁料锦秋还未醒来。
纪飞辛在院子里练棍法,戚将军在旁看着,周逸川也立在一旁,听他俩讨论火器,眼看着这俩人不过才见面第二日,已经形同父子,周逸川心里不觉嫉妒,只是有些羡慕,羡慕他们的坦荡,羡慕他们的磊落,羡慕他们的随心所欲,羡慕他们以真实身份便能结交朋友。
周逸川看着身旁的竹椅,昨晚锦秋便是坐在这里,一会儿笑,一会儿气,一会儿着急,一会儿击筑,折腾的累了,便睡到日上三竿。
纪飞辛不仅不生气,还等她一道用早饭,便是在客人面前,也毫不避讳娇宠之意。
周逸川忽然抑制不住笑出声来,锦秋明知家中有客,却不早起好好表现,并不在意给对方留下懒怠的印象,这是没把对方当未来夫君啊,连纪飞辛也没有这方面的考量,真是奇也怪哉,看他们相处明明甚是相得,怎会……管他为啥呢,锦秋没这个心思便好了。
纪飞辛刚送出一棍,听到他笑,收了势停下,正欲问他有何见解,就听到锦秋的声音。
“爹,我就说一大早没有野菜卖,不过买到了一篮鲜蘑菇,待会烫一锅小白菜,蘸蘑菇酱也极鲜美。”
纪飞辛还未待答话,便见戚小将军上前道:“锦秋妹妹何苦亲自去买,我就是随便问问,劳动妹妹跑一趟,为兄心下实在难安。”
锦秋笑道:“旁人摸不清我爹的口味,等下买错了,没把你招待好,便是我父女心下难安了。”
周逸川自然地接过了篮子,又递上手帕给锦秋擦汗,心里把自己骂了八十遍,哪个讲锦秋还在睡觉的??
纪飞辛想起小川昨晚和清早都在认真观看,刚刚看得入迷还忍不住赞叹地笑出声,便问他有什么见解。
周逸川哪还有心思笑,抽了抽嘴角生硬地答道:“小子是想起先父了,他在世时,常叮嘱我要用心读书,也要强身健体,今日生辰,又长一岁,却是一事无成,好在得遇纪先生一家,读书举业方能有个盼头,今日又得见戚将军,更加生出一种艳羡之情,方知更需刻苦。”
锦秋忽然很想抱抱他,小川明明已经很刻苦了,什么都有涉猎,而且什么都做得很好,若不是出身不够,封侯拜相也不是不能。
但因着男女有别,锦秋只得出言安慰道:“小川,等你孝期过了,我们大伙一起送你上京赶考。”
纪飞辛把棍子放好,走过来看了看锦秋的手腕,见红肿已消才放下心,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去跟着添什么乱!”
戚小将军笑道:“锦秋妹妹在家等好消息便好,易公子到了京城可到戚府来找我呀,我对京城更熟悉些。”
周逸川拱手道谢,将一篮蘑菇送去了厨房,锦秋也往厨房去,指点厨娘做北地的蘑菇酱。
等纪、戚两位将军洗漱好后,早饭也摆放停当了,只是锦秋还有事,让他俩先用。
周逸川一时无事,便在院子里练剑。
虽则住进了纪府,仍是个外人啊!
“我爹的剑到你手中怎变得毫无气势了?一大早就连个笑脸也不愿意施舍给我们,可是在等这个?”
周逸川闻言回头,见锦秋笑盈盈地端着个托盘从后面过来,待锦秋走进才看清,托盘上赫然是一碗长寿面。
锦秋接着说道:“我听厨下说,你已用过了早饭,便分做了两碗,我陪你一起吃吧,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让我沾沾你这位寿星的福气?”
周逸川拿着筷子,热气熏得他有些看不清,一碗极简单的鸡汤面,有几片不知什么青菜,还有晨起买的蘑菇,还有些rou片,并一个荷包蛋,周逸川眨了眨眼,抬头望着锦秋,有些哽咽道:“小姐。”
锦秋又有些动容,拍拍他的肩膀道:“生辰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讲,你忘了我们都是家人吗?”
周逸川沉yin:“家人?”
制香
戚小将军还有皇命在身,逗留了几日只得离开,这时他还不知,此番前去,便是一生。
锦秋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子,因着制花笺,她想到了花汁浸染,又想到了制香,这时正在查书,李商隐有诗云:“舞鸾镜匣收残黛,睡鸭香炉换夕熏。”
闺阁少女的夕熏,也就是常说的帐中香都是私密之物,必不能从市面上随意买来,近日铺子里都把心思放在了制香上。
“小川,铺子里的香是你调的,香气冷峻,提神醒窍,不似外面的香料那般腻人,回到家时,我爹都赞一声好。这卧房里的熏香,你可有主意?”
周逸川在铺子里燃的是皇家的和合香方子,带过来的便是制好的香丸,他说是龙脑香,但锦秋在市面上并没遇到铺子里这样的龙脑香。
沉香七钱,炒黄的檀香三钱,井下青苔二钱,朱砂二钱,丁香半钱,成品甲香一钱,另需研磨的有:金颜香二钱,龙脑一钱,麝香半钱。
用皂荚水浸软后,文火煎出香味,再将研磨的三样粉末加入,调和均匀,搓成丸子,以朱砂包裹,风干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