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一曲毕,大大方方地退回座位,并未往男客那边多扫一眼,看起来端庄沉稳极了。
小姐们这边恭维声四起,便是男客那边也讨论了起来,“张小姐的琴艺又Jing进了,简单的一首抒情小调,闻之也是豁然开朗啊!”,“是啊,想来过不了多久,就有幸能听到《高山》《流水》了。”
张小姐虽未往那边看,不代表她不关心。刚刚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她,自然不能四下乱看,但耳朵却是恨不能伸到那边去,直到听到段南星说:“好花,好茶,好曲,相得益彰,连日来的辛苦一扫而空,现下真是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张小姐松了一口气,笑容又真挚了几分,她知道自己的水平要去弹奏高难度的琴曲还差得远,故而选择了自己最拿手的《鸥鹭忘机》,一来,与自己的纯真少女身份相配,才能弹奏出其中的单纯质朴,二来,也与今日的场合相配,更能引起听众的共鸣。
接下来,男客那边响起了笛音,是有人自己创作的一曲《碧波春色》。
曲调柔和优美,仿佛是湖上的冰层在慢慢的消融,中段又欢快起来,抒发出一种尽情嬉戏的愉悦之情,结尾节奏稍稍加快,是对整首曲子的延申和上升,使人仿佛置身于杨柳岸边,掬花香满衣。
接下来,有击缶,也有yin唱,有胡琴,也有舞蹈,锦秋享受了一场视觉听觉上的饕餮盛宴。
个人才艺表演毕竟不能人人参与,第二个环节是小组投壶,再接下来是众人以yin诵牡丹为主题的飞花令。
大半日折腾下来,已是人困马乏,各自回家。
锦秋想着既遇上了,正可与段南星说几句话,没想到段南星身边的小姐一拨拨的没断过,都有极合理的理由,反而锦秋好似也没什么话要说了。
锦秋赴宴时,给张小姐带了一大叠花笺随礼,张小姐很是识趣,后来的帖子便只用琅嬛书肆的了。
锦秋回到家已有些乏了,便抱了枕头,脱了鞋袜,躺在窗边罗汉床上小憩,倚云微微开了一点窗,让清凉的春风能透进来。
锦秋调整了一下姿势,拨了拨头发,眯着眼睛,感受着丝丝微风带来的沁凉,满足地进入了黑甜乡。
周逸川带着和露在铺子里,这俩人在锦秋面前总是和和气气的,但是没有锦秋在的时候,两人就不遮掩对对方的敌意了,周逸川想不通,一个啥用没有还容易被拐的小丫头,怎么在锦秋面前就那么得脸,和露更是不喜欢周逸川整日想一大堆花样勾着锦秋。
不过和露有和露的好处,王东终于能出来跟主子说几句话了。
周逸川对交代下去的事没什么担心的,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也不用张嘴吃饭了,周逸川对倚云的来历比较感兴趣,她既然自称是卫十七,可怎么看起来没什么武功呢?
问及此事,王东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甚至有点视死如归,扑通一声跪下。
原来卫十七虽然姓卫,但并不是鹰卫的人,而是王东的心上人。
王东解释了来龙去脉后,正色道:“卫十七并不知小的心意,小的这一生也无娶亲之意,只不过能帮她一把就帮一把,也算对得起这段缘分了。王东只愿誓死效忠主子。当时主子说找个丫头来,小的第一就想到了她,手脚麻利,能吃苦,身上没有王府里那些丫头的派头,也没有武艺,只是,又觉得该避嫌,想了好几日,才下定了决心。”
周逸川一语不发,眼底一片冰凉,手底下的人竟把算盘打到主子身上来了。
王东只觉主子的眼神冷得像在看一个死人,强忍住不打哆嗦,继续解释道:“卫十七的户籍是真的,她说的经历也是真的,只不过那些是去年的事了,她从她表哥家跑出来,被小的所救,她这个人有些死心眼,我说了不要她报答,她非赖着不走,小的一生气,就把她扔给了鹰卫的芸娘,随意摔打,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谁知她吃了许多苦头仍不肯放弃,小的……便心软了,到底是个无辜的姑娘家,恰好主子要个粗使丫头,便送了来。”
周逸川心中冷哼,鹰卫只豢养女暗卫,以卫为姓,按能力排名,这样主子在派任务时,只需根据任务难度,选择是卫多少名即可,芸娘是鹰卫中一支特别的存在,她不姓卫,也不苦练武艺,她带的姑娘各有特点,也有着不同的身份,潜伏在各处,平时收集信息,如有必要,也使些美人计。
周逸川冷静下来,回想倚云的种种表现,压着怒火问道:“她跟了芸娘多久?”
王东老实答道:“不足一年。”
周逸川现在也生自己的气,明知倚云是王东找来的,却一点看不透这个人,不知她哪句真哪句假,带着卫姓,却安心做着盥洗丫头,毫无异常,不知是她太会伪装,还是她本就是一门心思来服侍锦秋的。
所以他又问道:“你是怎样说服卫十七做这个任务的?”
王东如实答道:“任务是芸娘派给她的,据说她天资极好,几番为难,她都应付下来了,所以,……芸娘说……让她来纪家潜伏下,找出一个……通敌的jian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