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也吃了一惊,唐本草?她并不记得家里有这本书啊,家里的书,她都看过,不可能记错的,难道是这老汉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可是锦秋才来此地并没有多久,不曾开罪于任何人啊,而且医馆和书肆也并无利益冲突啊,再者,看围观群众的反应,这位廖大夫就算称不上杏林圣手,也算得上是救治一方的好人了,不可能做这种下作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秋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但有四个字却是牢牢刻在脑海里的——有人害我!
百姓们议论纷纷,就差动手砸店了,衙役们自觉维持秩序,张县令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但是他也不懂医术啊,术业有专攻,本县最权威的廖大夫都在这了,他就算想偏帮锦秋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活活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然,医药大事,张县令都敢和稀泥,并不是因为他昏庸,相反,他有这样的底气,举国上下,恐怕只有安清一县做到了人人能看得起病,请医问药是奢侈事,对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小病不用治,大病没钱治,一辈子不进医馆的大有人在,别说民间了,就是皇宫里的宫女儿也大把看不起病的呢,而安清不同,小病大病都要医治是每个人习以为常的传统观念,廖大夫都会细细看诊开药,犯不着自己跑到书肆去抄方子,况且,有钱按方买药,怎会没钱看诊,难不成还信不过廖大夫吗?
电光火石之间,张县令就做出了决定,拿出官威,扫了一圈众人,才打着官腔开口道:“我说老廖啊,你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
廖大夫一听就要炸毛,张县令忙接着道:“咱们安清,谁若是伤了病了,哪个不是找你廖神医的,就算手头紧些,你老廖医者仁心,也没有拒之门外的,谁会自己瞎吃药呢?知道你这是为了大家好,但也要注意自己的态度嘛,你看,后生开个铺子,被你闹得鸡飞狗跳的,年纪大了,脾气更该收一收嘛,你且看本官的。”
张县令安抚住了廖大夫,他又转头问锦秋:“你就是东家?”
锦秋行礼应是。
张县令又道:“少年人有热血是好事,不过你也该多向前辈请教嘛,咱们县里数廖大夫的医术最为高超,你向他赔个礼,今天这事就过去了,以后若是再有医药书籍,可要向廖先生请教。”
锦秋心领神会,忙向廖大夫深施一礼道:“廖先生仁心仁术,学生行事鲁莽,还望见谅,以后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学生自当虚心领训。”
廖大夫也不好再得理不饶人,既然东家已经表明了态度,以后若是有医药典籍,能够及时沟通,也算得上是造福百姓,只得受了他的礼,大度道:“掌柜的虚心向学,后生可畏,……”
“且慢!”
廖大夫还没说完,就被疾声打断,众人齐刷刷地向声音来处看去,竟是段公子,这又是何意?
众位学子也是不解,甚至有人悄悄去扯他的袖子,本来嘛,咱们书院的恩怨自然是用书院的方式解决,没必要介入人家书肆和医馆之间的矛盾中,虽然这纪小姐行事乖张了些,但也没必要痛打落水狗吧,哎,也不算落水狗,人家已经化解了,那更不用第三方去继续瞎搅和吧。
也有人已经开始悄声议论了,“现在想来,纪小姐能进书院,肯定是山长允了的,以山长的为人,能允她进学,自然是有原因的,怎么段兄如此愤慨?”
“女子读书,颇为不易,段小姐不过是隐瞒了女儿身,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大过错,没必要置人于死地吧?”
“就是,段兄一向宽和,怎地这次非要揪住人家错处不放?”
段南星举着《唐本草》未等走到人群正中,就被同窗们拉住了,“算了,段兄,何苦计较,咱们事后再说吧。”
段南星无奈一笑道:“想哪去了?”遂挣开衣袖,一面向内走,一面扬声道:“廖大夫可翻开书籍看了?”
廖大夫心中一惊,诚实道:“那倒未曾。”
段南星也不多言,双手将书册奉上道:“在下刚刚略看了序言,还请先生一阅。”
廖大夫心中突然升起一点侥幸来,难道《唐本草》没有散佚,不觉手都激动地颤抖了,接过细看。
细看了序言,又往后翻了几页,围观百姓都屏息等待,就连张县令都好奇起来,这一场戏究竟谁是赢家?
廖大夫毕竟有些春秋,看书速度略慢了些,待他翻过后,不由得大笑起来,口中连说:“好啊!好啊!”
群众等他看书就等了许久,此时心内焦急,忙催促道:“廖大夫,快给咱们说说啊!”,“是啊,快给咱们说说吧。”
廖大夫举起书,满脸笑意道:“乡亲们,这是真的《唐本草》。”
不仅看热闹的人摸不着头脑,就连锦秋都懵了,哪里来的真本?刚不是说亡佚几百年了吗?再说,就算有真本存世,又怎会跑到这偏远县城的小小书肆来,肯定收进皇家藏书楼了吧?
忙也接过书来看,序言中说道,《唐本草》编成后,就成了医者的行医准则,后来人要学医辨药必须先读《唐本草》,故而在后人的医书中对此书引用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