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沉yin至今。
郭嘉总是微笑着颔首,说司空好诗。
但那些日子,也如同天空里飘散的鸟羽,再也不见。
在宛城他失去了爱将和两个亲人,她也从此与他形同陌路,丁氏和他整日冷战,一气之下他写了一纸休书,将这个夫人赶回了娘家。
他清楚自己再也无法得到原谅,于是开始在帐中饮酒,又派人把郭祭酒也叫了过来。
倾翻了酒杯,他倏而抱住郭嘉瘦弱的身体,把头深深埋在后者的肩窝里,良久,那里竟是濡shi一片。
青年察觉到主公的异样,呼吸不自觉轻了几分,却仍沉默着未开口。
曹Cao不是第一次哭。
却是第一次如此这般把脆弱暴露给他看。
“奉孝。”寂静中他突然唤,“我不是个好主公,是也不是?”
“明公。”郭嘉刹那抬起头,明澈的双眼清清亮亮地盯着他,“您在嘉心中,万里挑一。”
他扯起唇角:“这问题就不该问你。”
“我们该是一辈子的至交。”他很认真地看着面对面的年轻男子,“奉孝,孤百年之后还要把儿子托付给你。”
“司空千岁吉利,不当作此妄语。”
他会心一笑。
吉利是他又一个小名,青年也不怕犯讳,睁着那双美酒一般的细眼,微笑着注视他。
这时有一位自称活了百年的道人前来求见,说他姓左名慈,特来教司空成仙之术。
他向来对此事感兴趣,打量了面前的老人几眼,发现他虽满头白发,眼睛却仍保有孩子般的慧黠与天真。
“先生有何赐教?”
“司空如今满心权欲,您且信我,若舍下这身荣华随我修道,必将……”
他打断:“你是刘备的说客?”
左慈不答,只摇摇头:“你不听我的,终要后悔。”
言罢飘然而去,再追不上。
他把这事说给她听,她却说:“那仙人说得对。”
他不服气,带她到了许都最高的山上俯瞰下方,星罗棋布的房屋如同漫天尘埃,繁华一如乱世以前。
“孤若放下俗世,谁来保有这些黎庶的太平?他们如今安居乐业,岂是那假仙人三言两语可得?”
她摇摇头,不再言语,似是无话可说。
随后他们在日光淋漓的山顶痛快地拥抱,然后接吻,任凭脚下无数斑斓驳驳的花朵浸了满地。
我要把气息镌进彼此的骨骼里,让你下辈子也忘不了我。她想。
“他们都说你暴戾无端,Yin狠jian猾。”
他笑,乌黑的眸子看住她:“那你是怎么以为的呢?”
她却没有笑,语气里带了几分平静:“我亦如此以为。所以我才觉得可耻。”
“可耻什么?”
“明知你暴戾无端,为权力为目的不择手段,可偏偏还会爱你。”
他沉默。
而后以更激烈的吻来回应。
她感觉到温热的ye体从唇上密密地渗出来,发出细小的腥味,许是被他用牙齿咬破了。
山风像夜晚归巢的鸟,将倏然浮出的Yin郁尽数拢归心底。
“在你那些梦里,有没有过孤?”
他很执著这个问题,但每次她都只安静地站在面前,不吭声。
赤壁一败,他再也没能得到荆襄。
回来后,他听说她被行刺,至今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可有看过太医?”烛火下他漫不经意地抬起头,手指摩挲过竹简的一端,语气也轻轻飘飘。
侍女伏在地上,恭谨道:“太医说夫人受了惊吓,之前有事一直郁结于心,因此才会高烧不退。”
“要你何用?”细眼一斜,唬得侍女往后退去。
“奴婢该死。”
“你是该死。”他侧了小半边目光,“但她可不想让你死。孤不杀你,但也不想再看到你留在她身边。”
过了三日,她才睁开眼,模糊的目光在触到他的一瞬间蓦然惊醒。
“你回来了?”她声音沙哑。
“你为何不能干脆就这么死了?”他恨恨地低首,看她的眼神如易碎的瓷器。
榻上的人紧抿双唇,满身是汗,微弱的呼吸挣扎无力。
“丞相说的是。”
“你死了该多好,孤最多为你祭悼三日,而后就能将你忘得干净,你这样活着,你痛苦,却更让孤长久地煎熬。”
他想不到,她真的死了,还是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消失,再一点点归于不见。
她甚至半句怨言也没有,只用最平静的语气,只说望大魏国祚如您所愿。
后来左慈问他,丞相有何愿望。
他想也未想,慢笑一声,随口回答:孤要这天下尽归我袖中。
左慈亦回笑,意味深长地伸手捻了把须髯,沉黑的眸子里突然掠过亮光。
“